陈老三的一担大米,卖是卖出去了,但因为白手的那把沙,价格上不去,少卖了三块五。
卖了大米,陈老三先找童九阳和方玉兰两口子,他以为是童九阳干的好事。
找着了童方两口子,童九阳再三否认,还当街诅咒发誓,陈老三才把白手列为唯一的怀疑对象。
一开始,陈老三不怀疑白手,因为从来都是他陈家仨兄弟欺负白手,白手从不敢主动挑衅。
后来一想,这种下三滥的动作,也只有白手干得出来。
想明白了后,陈老三满大街的找白手。
没找着,陈老三就赶紧回家,就在回村路上等着,不怕你小子不冒头。
有一点陈老三很明智,不敢去白家找茬。
全村人都知道,白手的母亲郭彩娥,常年染病在床,吓不得骂不得,不能受刺激,陈老三也知道不能闹出人命。
白手在前面跑,陈老三在后面追,俩人一口气蹿出去好几百米,来到了空旷的田野上。
陈老三愣是没有撵上白手。
白手聪明,打肯定打不过,但说到脚头,他可比陈老三快多了。
读初中时,白手参加过县青少手田径比赛,一千五百米冠军,三千米亚军,那奖状货真价实。
但白手不说话,体育老师教过他,跑步时尽量不说话,一说话就会泄气,一泄气就没了后劲。
陈老三也是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追,他是忙不过来,忘了开口骂人。
不过,陈老三有耐力,没有放弃,速度不减。
白手只好继续逃跑。
终于,白手的“溜狗法”得逞,陈老三追不动了,跌坐在田埂上直喘气。
白手也停下来,离着十几米远,保持安全距离。
“喂,我说,我说陈老三,这回我怎么惹着你了?”
“土,土崽子,往我的米里掺沙子,你,你赖不掉的。”
白手笑了,“呵呵……就这事啊。”
一个笑,一个气,陈老三拿着扁担又展开猛追。
白手只好又撒开脚丫子。
从村西到村北,再从村东到村南,又从村南绕回到村西头,俩人整整跑了两千五百米。
“陈,陈老三,我,我跑不动了。”
“狗,狗日的,我也,我也跑不动了。”
一前一后,隔着十来米,俩人都栽倒在干稻田上。
陈老三手里还攥着扁担。
白手的手里,猪肉面粉胖头鱼也没有丢。
“陈老三,你违规了,你不能再欺负我。我把好田换给了你们陈家,你们答应过的。”
“土崽子,你的好田换给我大哥和二哥,没有换给我。他们答应不欺负你,我可没有答应过你。”
得,白手肠子都悔青了,当时订约时,为啥把狗日的陈老三给忘了呢。
“陈老三,你不能无缘无故的欺负我。”
“你往我米里掺沙,我就要欺负你。”
“陈老三,你冤枉我了,我没往你米里掺沙。”
“土崽子,没有掺你为啥要跑?”
“我怕你打我,我怕你手上的扁担啊。”
“哈哈……土崽子,你从实招来,我保证少揍你几下。”
白手想了想,笑道“陈老三,我先启发启发你。你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咱们队里集体卖米,被米贩子给骗了的事吗?”
陈老三摇头道“我不知道,去年秋收后,我跟公社工程队在外面干活呢。”
“去年,为了分红,咱队里卖了三千多斤粳米。结果米贩子捣鬼,偷偷的在米里掺了沙子,害得咱们少卖七八十块钱。这是家丑,当时老队长吩咐大家不要说出去,所以你才不知道。”
“是这样啊。”陈老三挠着后脑勺道“土崽子,你的意思是说,是米贩子往我的米里掺了沙子。”
白手肯定道“我亲眼看到的。”
陈老三将信将疑。
白手继续忽悠,“陈老三,你也不想想,我躲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主动惹你?”
这倒也是,陈老三骄傲的咧了咧嘴,在白村,敢主动找他茬的人,好像还没出世。
陈家不仅只有仨亲兄弟,还有十几个叔伯兄弟,是白村最大的家族。
“还有啊。陈老三,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人是无宝不落地,最看重一个钱字。我往你米里掺沙,我得不到好处,我怎么会干没好处的事呢?”
一番忽悠,陈老三还真信了。
陈家仨兄弟,就数这陈老三憨,论智商不如陈老大,论心狠不如陈老二,也就他能被忽悠。
“你小子说得在理。哎,你看清是哪个米贩子了吗?”
“这个么,当时天还没亮,我没看清楚。”
“土崽子,耍我是不?”
“不过你放心,只要见着人,我肯定认得出。”
“信你了,土崽子。”
白手长长的松了口气,仰天躺在刚长出来的花草上。
可是,白手失算了,陈老三也有狡猾的时候。
“嘿嘿……”
白手急忙坐起,陈老三已扑到他的面前,扁担朝他横扫过来。
“你……”白手大骇,急忙转身。
可还是晚了,扁担扫到了白手的臀部上。
白手忍痛,连滚带爬,一下子蹿出去几十米。
陈老三没有追击,站在那里开怀大笑。
“狗日的,你不讲信用。”
“土崽子,你让我白追了这么多路,我得找补回来,哈哈。”
陈老三扛着扁担扬长而去。
白手气得直咬牙,打不过,又不能拚命。
“陈老三,我发誓,有你狗日的哭的时候。”
有仇必报,报不了也得记着,这是白手的性格。
更何况,现成的机会就摆在眼前。
帮陈寡妇陈小栓母子,既能赚钱,又能报仇,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但这回得好好准备,不打无把握之仗。
白手手巧,用了一个下午,做了几块钉板。
板是木板,钉可不是铁钉,后院有竹,白手砍了一根,劈开再斩,削成上百枚竹钉,再镶嵌在三块木板上。
白手边做边乐,狗日的陈老三,你要踩上我的钉板,我保证你半个月走不了路。
家里还有一点辣椒粉,白手平时舍不得用,这回也拿出来,装进吹筒里。
吹筒也是竹做的,做饭烧火时,灶里火势不够猛,吹筒就能派上用场。
到了晚上,白手白当俩兄弟又去了陈寡妇家。
到了门外,白手先把钉板和吹筒搁下,还吩咐二弟不要跟陈小栓说。
陈小栓请示他妈,他妈同意继续雇用白家俩兄弟。
兄弟二人,各得三角两角,见钱来劲,分头设伏。
白手还是把稻草垛当作自己的阵地。
钻进稻草垛前,白手把三块钉板放好,一块在墙根,一块在窗边,还有一块搁在自己的阵地前,能起到保护自己的作用。
吹筒搁在身边,随时可用。
二弟和陈小栓还是埋伏在堂屋里,只要听到外面有打斗声,二人马上就能抄着家伙出击。
白手家没有钟没有表,也不知道是啥时候,趴在稻草垛里,暖洋洋的,不一会就开始眼皮打架。
不能睡,这是工作,也是报仇,白手拿拳头砸脑袋,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还是不行,睡意这东西,上来后很难赶跑。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