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多。日头稍微淡了些。杜一梁拉着顺子来到单位,在张大爷那里又拿了东西,两人上楼打扫起了房间。扫地扫前擦玻璃,洒水抹桌擦板凳。快要完工的时候,张大爷也笑笑呵呵的上来帮忙,三人干得起劲,索性连走廊也打扫的干干净净。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杜一梁笑着对顺子说:“明天给我买张小床拉来,下雨什么的就能在这睡了。”下了楼,张大爷拿出一张小桌,摆在院子里,看小哥俩灰头土脸,赶紧端出水让他俩洗头洗脸。收拾停当,张大爷已经泡好了茶水,三人坐着喝着茶闲聊。自从知道他叫张西安,杜一梁对张大爷已经敬重了很多。张大爷的老娘这时却摸索着走出了门,两手向前伸着,步子试探着迈着。杜一梁想起身去扶一把,却被张大爷止住了。张大爷说:“我娘虽眼睛看不见,心里明白着呢,在屋里从不让我搀扶。”看见老娘摸索着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张大爷端过一碗茶水,递给老娘。老人喝了几口,把茶碗放在屁股下凳子四条腿的中间。朝着张大爷的方向,声音尖锐的说:“木鱼啊,多时间不听你拉胡弦了,娘想听啊。”
日期:2011-11-13 19:43:44
六。
张大爷依旧呵呵笑着,脸上的笑容似乎是天生的一样,看了杜一梁与顺子一眼,进屋拿出了一把胡琴。调了几下音,左手手指轻颤,右手缓缓一拉,脑袋一摇,声音犹如天外传来,瞬间充斥着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时而如孤莺鸣偶,仿佛昨夜乍伤情;时而似万马狂奔,恰如乱蹄踏心声;时而像屋檐滴雨,巧是心衰泪垂落;时而又金刀出鞘,正似鏖战马嘶鸣。
杜一梁惊呆了,抬头缓缓看向张大爷,张大爷长在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眉头轻皱,双目紧闭,身体轻轻地摇着。这个六十岁的老人,一个从西安事变延伸到今天的生命,他的心,他的故事,该有多么的厚重。杜一梁的目光转向门口的老太太,老太太的手随着琴声轻轻地抖着,安详的脸上布满了笑容。“也许,只有闭着眼睛的笑容才是真正内心的笑容吧”,杜一梁戚戚得想。
一曲终了,张大爷睁开眼睛,笑容又回到脸上。老太太也慢慢地站起来,一步步的走进了里屋。杜一梁推了一把还在沉醉之中的顺子,面对张大爷说:“您忙吧,我们该走了呢。”他不想评论这胡琴声,因为他自觉没有资格。杜一梁拉着顺子走了。里屋的床上,盘腿坐着的老太太自言自语的呢喃,“人人都是这笼子里的鸟啊,被逼得紧着呢......”
夜里,杜一梁睡了,一会又醒了,进了一间摆设简陋的房间里,有人把他拉到床上,是个女人,挑逗着和他亲热,夜太黑,看不见女人的长相,柳梅?宋文琴?嫂子杨秀花?胡琴声咿呀响起,忽远忽近,呻吟声,喘息声,小狗喝水与破旧竹椅的吱嘎声夹杂在一起......啊......杜一梁睁开眼,哦,原是一梦啊,哎吆,杜一梁发现自己一身是汗,丨内丨裤里一片潮湿,床单上也有些。哎,窗外已有些白光,看看表,五点多了,杜一梁索性起来,换好衣服,把内衣裤和床单裹在一起,到院子里哗哗洗开了衣服。
杨秀花起来时,看见杜一梁正在院子里晾衣服。梳着头有些奇怪的问:“吆,梁子,今天起这么早啊,呵呵,还洗衣服呢,放着我洗就行了。”杜一梁笑脸微红,嘿嘿的说:“睡不着了,嫂子我先走了啊,我去路上吃点。”骑上车慌忙地逃开了。杨秀花看着晾衣绳上的床单,对仍打着哈欠的杜一柱说:“呵呵,给他找个对象还不要哩,你看梁子画的地图。呵呵,都没洗干净呢。”
杜一梁照例收拾好办公室的一切,坐在桌边胡乱翻看着一本书。不一会,单位的人陆续来了,楼梯和走廊也开始了短暂的热闹。没有人再夸奖杜一梁所作的一切,提水也好,打扫卫生也好,在大家眼里,已是一种习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人那么容易习惯。宋文琴走进屋,提暖壶倒上水,高跟鞋塔塔作响,踩着杜一梁心里砰砰乱跳。想起昨天上午偷听的事来,杜一梁看着书轻声说:“宋姐啊,昨天星期天,没上哪儿玩去吗?”宋文琴听了看看杜一梁,待了一会才说:“没有,昨天在家里呆了一天呢。你问这干什么啊?”说完还咬着嘴唇笑。杜一梁赶紧说没事,随便问问。心里却在骂自己,“有你什么事啊,闲操心呢”。杜一梁站起身,伸个懒腰,哎吆㖞,“繁忙”的一天又开始了。
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着,杜一梁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清闲慵懒的生活,习惯了像宋文琴一样看着小说长吁短叹,习惯了似陈非一般打牌时吆三喝四,直到柳梅归来,他的生活才重新有了色彩。
日期:2011-11-14 17:22:14
七。
一天下午,杜一梁正在西边办公室与同事们打牌,玩的是升级。宋文琴跑来告诉他有电话找他,还说是个女的。杜一梁赶紧把手里的牌让给别人,跑回自己的办公室,拿起电话。“㖞,哦,梅子啊,你回来啦?现在在哪里啊?”杜一梁急切地问。电话那边的柳梅呵呵笑着应了一声说:“我打去你家,你嫂子给我说的这号码呢,怎么样?上班了,应该高兴了吧?呵呵。我昨天下午回来的。”杜一梁刚想说什么,宋文琴进来了,杜一梁觉得有些难为情,硬是把嘴边上的话咽下去了,看看表三点多了,在电话里对柳梅说:“四点钟,在你家大门口见啊。晚上我请你吃饭。”说完极不情愿地挂掉电话。转头看向宋文琴说:“宋姐,一会我先走啊,有点事。”宋文琴斜着眼看了眼杜一梁,笑问:“行,是你女朋友啊?”“是我同学,晚上一块吃饭,先走了啊”。杜一梁还没说完,人已经走出了门。
接到了柳梅,街上人很多,两人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去了环河公园。把车停在门口,两人说笑着漫步在花草树木之间。杜一梁说出了上班的清闲与无奈,柳梅也说着东北之行的兴趣与疲劳。两人闪过一片茂密的小树林,凉风习习,光斑点点。杜一梁双手揽过柳梅,双唇就印了过去,柳梅也显得兴致勃勃的回应着。一时间两人竟有些情不自禁。远处传来一声干咳和脚步声,两人四目相对,方才清醒了些,红着脸依然漫步闲聊。
柳梅说起自己的工作也有了着落,杜一梁才知,柳梅没有去成市电视台,而是去了市委宣传部。柳梅说:“听说电视台环境不好,里面的人有些不正经。我爸不让我去,才找了市里,让我去的宣传部,说那里清闲,适合女孩子。”杜一梁心想,两年多了,竟还不知柳梅的父亲干啥,看来有些势力呢。冲柳梅笑笑说:“你爸真厉害啊,市里都听他的呢,呵呵。”柳梅瞪了他一眼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爸是咱市里公丨安丨局长呢,不过,上个月退休了。也不是别人听他的,不过都是老伙计班子,比较好说话而已。再说,我大三就是党员了,还写过稿子,发表过文章。人家还推却了别的地方的委聘,市里应该抢着要我才对呢。你说是吧。”说着自己,柳梅还一脸的得意。杜一梁看见柳梅微微撅着嘴,心里一乐,模仿着电视上行了一个西方宫廷的礼节,装腔作势的说:“是的,我的公主,以你的才情,就是请你去北京国务院上班也绰绰有余呢。倒应是他们占了便宜呢。呵呵。”柳梅也被逗得呵呵笑,还拿粉拳捶着杜一梁的胸膛。
两人快要走到护城河的沿岸,一股腥臭飘来。柳梅急忙捂住鼻子,杜一梁看了眼黑黑的河水,塑料袋,饭盒,树叶等杂物漂浮其中。挽着柳梅转身向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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