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为谁春》
第10节

作者: 常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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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韵不知道站了多久。
  突然将罩衣一扬,抽出一柄长剑。

  剑和她的身形一样。
  宽一分太多,收一分过少。
  她左手握着这柄没有剑鞘的剑,缓缓地将其横在胸前。
  又停了许久。

  李韵低着头,像是在进行着什么仪式。
  忽而皓腕一转。
  长剑如吸海垂虹一般,把地上的枯枝、落叶、残雪纷纷卷起。
  霎时间乱石穿空,狂风夹杂着剑劲好似拍岸的惊涛将这片树林都撕开了一个口子。
  李韵没有停下。
  她一剑接一剑的劈出,身子随着剑不断地翻腾跳跃。
  这身法和她在祥腾酒家时,在大堂中的酒桌间穿梭的样子一模一样。
  只是当时手中无剑,脚下无雪,头顶无月。

  青丝也未曾束起。
  此刻与当时,判若两人。
  她每一剑都很拼命,但每一剑都很仔细。
  除了把枯枝和落雪扬起之外什么都没有变化。
  潮水般的剑劲与气力总是在即将溢出树林、砍倒树木时消散。
  剑气纵横难。

  剑劲雄浑也难。
  但试问天下间有几位剑客能拿捏的如此精巧?
  “又下雪了?这就是西北所谓的倒春寒吗?”
  刘睿影醉眼朦胧的出来解手。
  以他的水平自然是喝不过夜夜笙歌,纵情酒色的汤公子的。

  几杯黄汤下肚,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醒来一抬头,帐中只剩下他一人。
  思绪和记忆瞬时涌到脑门儿前,让他上面渴下面憋。
  刚出了帐子,迎面的雪花让他酒醒了七分。
  李韵听到有人从营帐中出来,急忙收了剑。像先前那样在月光下,雪地间定定的站着。
  刘睿影在帐后撒尿不经意抬头一看,发现官驿外的树林里好像有个人影,也不顾尿完没尿完便赶忙把那玩意儿塞了回去。转身进帐中拿上剑向树林中的人影处跑去。
  “是谁!”
  刘睿影看那人在自己跑近之后依旧纹丝不动。
  “你吓死我了!”
  “查缉使大人,你……你快把剑收起来……我以后不叫你小弟弟了还不行嘛……非要这么吓唬人家干嘛……”
  这不是李韵又是谁呢?
  “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刘睿影定了定神把剑收起来问道。
  “这不是晚上太寂寞了睡不着嘛……唉,想我在祥腾酒家的时候,不说每晚欢宴但至少也有人陪着说说话儿啊。哪像在这里,只有一堆凶巴巴的军士、煮的稀烂的面条和漏风的营帐。”
  “小……查缉使大人,长夜漫漫。不如我去你那坐坐?就咱们俩也能说说体己话。”
  李韵往刘睿影身边蹭了蹭。
  有意无意的用胸膛摩擦着他的胳膊,下巴轻轻的挨在他的肩上,说话时温热的湿气吹在刘睿影的耳垂上,这种异样的感觉让他脖子僵硬的无法转动。
  “李韵姑娘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兴许还要赶路。”
  刘睿影的左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飞快的沿着来时的路跑了回去。
  见到刘睿影离开,李韵顿时收敛了笑容。整理了一下鬓角的乱发之后,也向营帐中走去。

  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向天空飞去,恰好合着李韵进帐掀起门帘儿的响动。
  随即,汤中松的帐中就灭了灯。
  定西王城位于齐州和蒙州的交界处。
  定西王下属五个州,从属地最西边儿开始排的话就是:丁、衡、蒙、齐、越。
  越州再往东走,是天下九山中的列山和前山。那里是异兽的天下,由它门的山主统治,和定西王无关。
  说来也奇怪。
  这天下九山都分布在四王的属地内。
  震北王那儿是临山和阵山。
  安东王是兵山、斗山、者山、
  平南王是皆山、行山。
  连在一起就是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九山中的异兽比人类的寿命要长久的多,可他们始终安然自得生活着。
  定西王城所处的位置原本只是一个小村落,叫霍家村。
  五六十年前,有一个驼背的游方郎中在此地落脚。
  村儿东头住着霍铁柱一家,两口子带一孩子。日子紧巴巴的凑合着过。
  霍铁柱的媳妇儿姓吴,是从邻村儿娶来的,有些残疾。这残疾不是指身子骨,而是脑袋瓜不是很好使。
  见人光会比划,然后就一直痴痴的笑。那会儿成亲简单,再加上霍铁柱家本就不富裕。
  一根扁担,两头各挑了一筐白馒头和鸡蛋,就算是娶过门儿的聘礼了。翻过年头,这吴家姑娘便给他霍家添丁进口,生了一大胖小子,长得敦敦实实的。
  霍铁柱成天高兴的合不拢嘴,可惜他娘傻,没法儿带孩子。
  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的。一夜起来五六趟照看孩子不说白日里还得下地忙农活儿,没过多久便病倒了。
  全村人看在眼里都觉得可怜,可是这事儿也没法帮。
  所以当这位游方郎中一来,大家凑了点散碎钱银想让他给霍铁柱瞧瞧病,开一剂方子。让他早日好了身子也能继续照顾家里不是?

  谁料这郎中进村儿之后跟做贼的踩点儿似的,东逛逛,西转转。
  任凭旁人对他说什么他也不接话茬儿。
  “那一户人家方便我借住吗?”
  众人正要急眼的时候,郎中开口了。

  指的地方正是霍铁柱一家,于是大伙儿赶紧帮他应承下来。
  霍铁柱家也确实太穷了,进了屋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十几个人就这么杵在那。
  “屋里有病人啊!”
  郎中不由分说,抓过霍铁柱的手腕就号起脉来。
  “你这是迟脉之象。所谓一息三至,去来极慢,迟为阳不胜阴,故脉来不及。”
  “郎中,麻烦您说的简单些。咱就是个大老粗,种地的泥腿子一个。您刚刚说咱的一个字儿都没听懂。”

  霍铁柱以为自己的身体害了什么大病。
  “最近是否觉得四肢无力?尤其是下肢酸痛?”
  “是,和您说的一模一样。连拿锄头的力气都没有,而且还吃不下饭。啥活儿没干都觉得很累,还……还拉不出屎。”
  霍铁柱说道。
  “你这是冷积之症。我给你开个方子,吃完三副保证你生龙活虎。”
  “白术四两,人参一两,附子五钱,肉桂一两,干姜一两,陈皮一两,甘草五钱。你们速去抓药,此方需要制成丸剂吞服才可见效。”

  郎中没有说大话,果然三副药后霍铁柱又跟原先铁打的汉子一般下地干活儿了。郎中没有收钱,说只要让他在家里暂住几日,管口饱饭就好。
  一天晚上,霍铁柱从地里回来看到郎中正在教他儿子识字。
  “怎么到现在都没给孩子起名儿呢?”
  “嘿嘿,咱庄稼汉一般都是随便儿叫叫。或者取个贱名好养活,您看我,不就是叫铁柱吗。”

  霍铁柱不好意思的拍了拍后脑勺。
  “那怎么能行,这孩子伶俐得很,必须得取个好名字才般配。”
  郎中说着便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就这个字,望!小家伙儿,以后你就叫霍望!”

  霍铁柱不懂这个字什么意思,但既然是郎中起的就肯定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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