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开始越来越冷,转眼间就进了九。这个时候地里没有农活可干,河沟里也打不了多少黄鳝。邵国华闲着没事,就偷偷跑到山里张网捕鸟,这地方是候鸟经过的地方,每天能抓个五、六支大鸟回来。
现在的人都喜欢吃个野味,那些野鸟卖的比家禽贵好几倍。但这是违法的,只能偷偷摸摸地做。可传贵哥治病要钱;老房子想翻修也要钱;小宝过了年得让他上学前班;荷花要辞掉工作专门在家照顾传贵,而要把这所有的一切做到实处,都离不开钱。
国华想的远,觉得肩上要挑的担子还有很多。现在的他是钻进了钱眼里,为了省钱他把烟都戒了。
望着山林里支好的网,邵国华拍了拍手上的泥,对着网双手合什,但愿明早能有个好收成。他见时间还早,难得地偷了一回懒,在山边的一块岩石上坐下,嘴里嚼着根树枝,静静地享受着冬日温暖的阳光。
一缕炊烟从自家小屋飘起,袅袅娜娜地升到半空,与那静止不动的白云融为一体。几只小家雀从云朵下掠过,落在屋前的树枝上跳跃。山林、田地、村庄和蔚蓝的天构成一道和谐美丽的风景。
他们的小屋是全村最靠近山的房子,村里人有了钱就在大路边盖起了楼房。几年下来,这里只剩下传贵这一户,还孤零零地还矗立在老地方。虽说少了些热闹,但也多了份宁静。
邵国华看见荷花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向这边山上张望。他的脸上顿露出温柔的浅笑,站起身朝她挥了挥手,又将一只手做成喇叭的形状,长长地大喊一声:
“哦……”
荷花听见喊叫,她挥着手示意国华快回来。从心底里她是不愿意国华去捕鸟,劝了几次叫他别去,但他就是不听话。每天捏着男人拿回来的卖鸟钱,她总是心惊胆战。
邵国华像一头猎豹,敏捷地在山石上跳跃,没用多长的时间就回到了家,此时荷花已经把饭菜摆上了桌,他随口问道:
“哥吃没?”
“吃了。”荷花打来一盆热水说:
“你先洗洗。”
小宝眼巴巴地望着饭菜,叫嚷道:
“爹,你快点,我饿了。”
国华嗯了声,接过荷花盛好的饭,摸了摸小宝的头,笑呵呵地说:
“快吃吧。”
荷花坐在国华对面说:
“明天你不要去捕鸟,我听狗娃妈说,这几天镇上抓得很紧。刘村的一个人给林业公丨安丨抓走了,他们都说会判刑!”
“好吧,今天张最后一网,省的你总是提心吊胆。”
荷花挟了一块肉放在国华碗里,又给儿子挟了一块,望着国华说:
“快过年了,你什么时候把小秀接过来,我还没见过她呢。”
“我本想等年关放假时去接,但过几天表哥要回趟家,我让他带过来。不过,来了以后怎么睡啊?”
“一个小孩子能占多大地方,和我挤挤就行了。”
“嗯,就怕吵着哥。哦对了,哥这几时闷闷不乐的好像有什么心事。”
荷花叹了口气说:
“是啊,我也觉得不大对劲,问了几次,他都说没事。我估计还是为咱俩睡觉的事烦心,要不今晚你陪着他问问。”
“好。”
自打传贵从小宝屋搬回后,两人就轮流陪着他,这样荷花也能轻松些。但大多数还是荷花在照顾,因为国华下了班还忙里忙外想多挣些钱。
两人辛苦了半年,把外债全部还清了不说还存了七、八万块,国华想等过完年就拿这钱带传贵去看病。他心里虽然清楚伤了脊椎是很难治好,但就是不死心,也许在大城市有个百分之一的希望呢!但传贵死活不肯,要他先把房盖了。
吃完饭后,国华对正在收拾碗筷的荷花说:
“我去陪哥,你也早点歇着,晚上还要上夜班。”
“嗯,收拾完我就睡。”
邵国华已经没有初到这个家时的陌生感,与萧传贵的关系也少了很多虚伪的尴尬。他非常自然地爬上床,一边给传贵按摩一边问他:
“哥,你有心思吧?这几天你的话都少了。”
传贵闭着眼说:
“没有。”
“有什么你就要说出来,是不是我哪做的不好?”
“不是。”
“哪……是不是荷花做的不好?”
“你们都没错。”
“难道还是我和荷花分房睡的事让你不开心?”
萧传贵叹了口气,有些落寞地说:
“别问了,睡吧!晚上还要上夜班。”
“嗯,”
国华熄了灯躺在传贵身边不甘心地说:
“哥,有什么事你就说,闷在心里会伤身。你这样弄的我跟荷花也在胡思乱想,不知道是哪做错了。”
传贵睁着眼望着漆黑的夜空,半晌才悠悠地说:
“你和荷花有段时间没在一起了吧。”
“嗯,怕吵着小宝。”
实际上两人几乎天天在小洗澡间里恩爱一回,但这事可不好跟传贵说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传贵呼出一口长气,像是下了决心说出来:
“你把我当哥,我把你当弟,但这种话就是兄弟间也不好说啊。”
“说吧,有什么事我们商量着解决。”
“我要说了兄弟可不要怪我。”
“怎么会怪你呢!不会,绝对不会!”
萧传贵幽幽地道:
“我整天躺着,除了这心还在跳,其它就跟死人一样,现在这心也快死了,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怎么啦?”
国华坐起身来:
“我记得哥上次说要好好活下去的。”
“那是从你身上看到了我当年的影子,我把你当成自个了。”
“现在怎么不行啦?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你都不和荷花做了,我还能看见啥?”
传贵脱口而出,夜色中顿时一片寂静。良久,萧传贵才叹道:
“这不是兄弟的事,是哥不正常。”
国华好歹是个高中生,而且还是非常聪明的那一种。他立刻明白了传贵的意思,知道这是一种心理疾病。性无能和对生活了无兴趣,使萧传贵产生了一种扭曲的心理,而正是这种变态扭曲的心理,却又成了支撑他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国华咬着嘴唇,轻声道:
“哥,你想看我和荷花在一起?”
“嗯,感觉就像重活了一次。我知道自个不对,可就控制不了。是哥该死,得坏了病。”
“哥和荷花也是夫妻,有这想法也正常。”邵国华在想该如何解开传贵的心结,这种压抑得不到释放,就会从心理漫延到生理,对一个本身有病的人来说,这是致命的。他装做无所谓地说:
“我知道哥喜欢荷花,荷花也喜欢哥,哥是想看荷花幸福的模样,这哪是病呢。”
“唉,兄弟一张嘴就会逗我开心,你说咱俩前世是什么关糸,在今世能结这样的宿缘!”
国华呵呵笑道:
“备不定咱俩前世就是夫妻。”
传贵也笑了起来:
“那荷花是什么?”
“暖床的丫环呗。”
两个男人躲在被窝里偷笑,拿着荷花说些男人间的浑话。
在上夜班的路上,国华将传贵不开心的缘由剖析给荷花听,荷花听到有可能会影响到传贵的健康,连忙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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