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请借剑一用!”
李长安默不作声,把长剑递了过去。
牛秀才接过剑,便反手将剑刃探向身后,把背上横生的畸形手臂切割扯断,尔后,又将脸上多余的眼珠一一剜出。
然后,便取下手上的同心环,小心翼翼擦去方才沾染的血迹,把指环同长剑一并递了过来。
便转身迈入熊熊火场。
李长安没有说话,更没有阻拦。
只是在他泰然坐在火焰中,微笑着说些什么之后,点了点头。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长亭,古道,正是分别时节。
飞飞打马北归,书生依依不舍,道士按剑而立。
斯人渐远,书生不禁高声呼唤。
“飞飞妹子,世道艰险,如何再得闻故人消息?”
闻言,她驻马回顾,英挺的脖子昂得高高的,似在回答书生,眼睛却瞥着道士。
“记住!总有一天我会名传天下,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我的消息。”
说罢,狮子骢潇洒一甩马尾,蹄声远去。
书生痴痴望着那身影在道路尽头不见,喟然叹息:
“今日一别便不知此生是否得以再见,道长……”
一转眼,李长安却也不见踪影。
在旁候了多时的王齐走上前来,手里牵着道士的大青驴。
“李道长方才便已离开,离开前,把他的驴委托给郎君呢。”
“道长也走了么?”
“驴兄啊驴兄。”
书生抚着大青驴柔顺的脊背。
“如今,便只剩下你我了。”
(王齐:那我算什么……)
夜半三更,万籁俱寂。
綦县大牢,紧闭的大门悄然打开,从里边闪出个缩头缩脑的人影。
这人披着一身囚衣,手里边拿着一盏灯笼,蒙蒙的灯光照在脸上,却是前些日子里风光无限的牛半城。
完了!什么都完了!
生意完了!田地完了!宅子完了!名声更是完了!
但好在藏在隐蔽处的钱财尚在!足以让他买通牢头,足以让他安抚心腹,足以让他更名换姓东山再起。
他快步赶向城门口。
城门下,一个孤零零的人影背对长街,提灯等待。
“快……”
方要催促其打开城门,却猛地住了嘴。
靠近后,那提灯人转过身来,他才惊觉—提灯人不是他的心腹,而是一个短发的年轻道士。
“牛乌?”
“啊。”
他下意思应了一声。
剑光一闪,灯笼打翻在地。
李长安在牛乌的尸身上拭去剑尖的血污。
牛秀才自尽前托付给他的,除了那一枚指环,还有仇敌牛半城的性命!
与大多数单身且独居的男士一样,我也是一个不太爱收拾房间的人。
所以屋子里有了些扁平的,小小的,长着触须的,在阴暗角落蠢蠢欲动的“房客”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是不太在意的,毕竟蟑螂又不吃人。
直到某天起夜,迷迷糊糊推开房门,光着脚踏出卧室……
“咔嚓。”
脚底与地板间多了些滑腻粘稠的碎屑……
嗯,我决定弄死他们。
我在网上弄了些药,按照卖家的指导,在入夜之前,在房间的四角撒上些许。
第二天清晨,地板上星星点点搁置着许多死透的亦或仍在痉挛的尸体。
将他们一个个扫出来,占了小半个撮箕。
怎么会这么多?
这数量着实出乎了我的预料。
看来那句话确实没错—如果你在家里发现一只蟑螂,不要担心,角落里一定还藏着成千上万只。于是,当晚我又放了一些,第二天的结果可想而知。所以第三天……
事情开始巡返往复,而我有些乐此不疲。
你看这不是很像农事?头天播撒下“种子”,第二天就能得到“果实”。是不是颇有些收获的乐趣?
然而……
我的收获越来越多,开始是小半撮箕,后来是大半个撮箕,再后来塞满了整个撮箕,最后拢成一座小山,连撮箕都装不下了。
这不对劲,我从这莫名的狂热中清醒,这很不对劲。
蟑螂怎么会越来越多?
他们从哪里来?他们又藏在哪里?
我独自站在房间中央,好似每个角落都有东西窥视自己。每一个角落都在悉悉索索。
但当我硬着头皮翻遍了每一个角落,却是一无所获。
“没事,蟑螂不吃人。”
我如此安慰自己,但我仍旧买了几个监控摄像头,分布在房间各处。
天还未亮,我便清醒过来,或者说从未真正睡着,我迫不及待打开电脑,查看监控录像。
我此刻又紧张又兴奋却又藏着恐惧,好似要解开某个黑暗中恐怖的却又散发着致命吸引的秘密。
录像初初无甚奇异,镜头里的房间没有丁点动静,当我忍不住就有快进的时候,墙角处爬出一只,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虫子就像黑色的浪潮,从墙角,从座缝,从凳底……从每一个阴暗的角落侵透蔓延下来,淹没了整个房间。
好似一条毒蛇缠上了心脏,心打了个冷战。
嘴唇有些发干,努力分泌些唾沫,我努力忍着一把扔掉鼠标的冲动,继续看下去。
浪潮终于缓缓退去,镜头又露出房间的情形,而推潮的方向……我的卧室?
一个激灵站起来,疯狂在卧室翻找起来。
床底下?没有。
床头柜后?没有。
椅子下?没有。
抽屉里?没有。
在哪儿?在哪儿?在哪儿?
我漫无头绪,好似个困在牢笼的野兽。
难道?
猛然一憋,瞧得窗户上留下了一丝缝隙……
难道,是出去了?
对!一定出去了。
我松下一口气,坍倒在椅子上,愣愣坐了一阵。
忽的,耳洞有些发痒,我掏了掏。
“可是,又去哪儿呢?”忍不住有些疑虑。
眼角又轻微的刺痛,我又揉了揉。
“管他的!明天一定要搬出去!”
鼻子里又开始发痒,这次却再也止不住。
“阿嚏。”
随着喷嚏,一个小小的、扁平的、长着触须的、总在阴暗里蠢蠢欲动的东西,跌落在键盘上。
啊,我知道它们藏在哪儿了。
1404租房。
黑色的怨气弥漫了整个大厅。
一个狰狞厉鬼悬浮在半空中。而厉鬼对面,吴老大等鬼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那厉鬼发出尖利的嚎叫,身形和如有实质的怨气一同扑了上去。
群鬼顿时一哄而散,唯有一只小鬼,呆愣愣躲闪不及,竟然原地抱头蹲防。
那厉鬼更是张开嘴巴,下巴一直抵到腰腹,看情形,竟是要将小鬼一口吞下。
忽的,半路伸出只手来,揪住厉鬼的脖子,一把摁在地上,便是一顿暴揍。
被按在手下的厉鬼,由自挣扎不休。冷不丁挨了顿拳头,这鬼却只是愈显疯狂,半点其他的情绪都没有。
完全被怨恨支配了么?
徒手抓鬼的,除了鬼物,也就只有归来的李长安了。他见此,眉头一皱,便要抽剑将其断作两节。然刚摸上剑柄,五脏六腑就传来一阵刺痛。
脸上一白,身子晃悠几下,手上却任纹丝不动。
这是那蛛毒留下的后遗症。李长安事后仔细回想,约么肯定救他的,应当是玉衡山宴所饮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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