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了个逼!”大胡子把烟屁股扔在地上,说,“老子没心思跟他狗日的耗着了,老猴,动手!”
老猴抖开背上的一个褡裢,十八把尖刀就一字铺开,由大到小。最小的像耳勺,尖细的刀身,约莫三寸长。最大的,宽有一寸,长约一尺半。老猴换上一把拇指宽的小刀,手起刀落,苏小毛的另一只耳朵就掉在地上。
“这千刀万剐,有很多种。”老猴不紧不慢地对周围几个人说,“这手艺好的,最多能剐个六六三千六百刀,三天三夜,人还不断气。要是剐不到一千下人就没气了,这行刑的人,可是要遭人耻笑的。”
老猴说着,手如闪电一般甩出,旁边人只听到耳边“嗖”的一声,苏小毛的一条眉毛就连着皮肉掉在地上。“为什么叫千刀万剐呢?这自然有它的道理。”老猴接着说,“剐不到至少一千零八刀,那就不叫千刀万剐。”老猴说完,苏小毛的另一只眉毛连着皮肉就掉在地上。
“我爹当年伺候一个前朝太监上路,割了三千五百九十九刀,就差一刀,没够数,遭人耻笑,这事最后就成了一块心病,到死都念念不忘。”
“为啥差了一刀?”旁边的一个人问。
“为啥差一刀?”老猴抬起头看着发问的人,苏小毛的鼻子在老猴抬头的间隙,扑哧掉在地上。“人肉都被削成饺子馅了,可是数来数去就是差一刀,要知道我爹当年,那是京城第一名刀,没有失手过,要不是清朝倒了,我这会就在京城跟着我爹吃皇粮呀,跟着你们瞎折腾啥?我爹说,行刑前,他忘了,就是因为那狗日的太监,自己提前给自己切了一刀,少个**啊!”
“这个事让我爹声名毁于一旦啊。”苏小毛稚嫩的丨奶丨头飞起来,落在一丈开外的地方,地上吧嗒吧嗒滴下几滴血。老猴说,“我这学艺不精啊,这也是赶鸭子上架,要是对面城头有懂行的,那要被笑掉大牙了。不过,今天我怎么着也要给你们露上一手,让兄弟几个和韩团长都开开眼。”
大胡子坐在地上,撩起衣襟扇着凉,说,“谁他娘的还管你什么行规里矩的,今天,只要能把兰仓县这群老少爷们镇住,咱的任务就完成了,谁管你他娘的多少刀。要学手艺,城开了机会多的是。还有,待会回营,我先给你弄块猪肉你练练,晚上包饺子吃!”
日期:2011-12-25 15:17:15
一个土匪放开手里牵着的大狗,这大黑狗由于跟着土匪常年在战场上茹毛饮血,不知道吃了多少死人肉。它扑地窜出来,呲牙咧嘴地瞪了苏小毛一眼,苏小毛模糊中看到它眼珠子血红,跳跃着嗜血的火苗。它一个箭步,三两口就把苏小毛掉在地上的耳朵,眉毛和鼻子吞进嘴里。
老猴又一刀,白光一闪,苏小毛另一只稚嫩的丨奶丨头落飞起来,连着几根细细的奶毛。这时大黑狗也用力一条,苏小毛的丨奶丨头恰好落进它的嘴里。
对面城头上,有那胆小的妇女孩子突然低声哭起来,这眼前惨不忍睹的一幕,彻底击溃了所有兰仓县人的心理防线,他们几乎已在崩溃的边缘。这哭声起初畏畏缩缩带着些压抑,像断断续续的水珠滚落在地上,继而慢慢大起来,再接着,兰仓县几百人不论男女老少都跟着哭起来。
只有两个人没有哭。这两个人就是苏小毛的爹苏武义,和苏小毛的娘苏李氏。苏李氏早已白天没有声息,不知道是死是活,可是奇怪的是,兰仓县几百男女老少,这时候竟然没一个人去扶她一把。也许,那一刻,兰仓县人确实给吓傻了!
大狗嗅着浓重的血腥气,就站起身子,前脚搭在苏小毛的双肩上。狗伸出沾满口水的舌头去舔苏小毛胸口流出来的血。狗滋滋地认真舔着。城头上,兰仓县人的心在颤抖,在滴血……
二
苏小毛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的浑身发冷,他身体上被刀剐开的口子就像在他身体上开了几扇窗户,他周身发冷,牙齿也在打颤。恍惚中他想起三天前他离开兰仓县的那个晚上,那时已是后半夜,苏小毛喝了一碗糊糊汤,说,娘你再给我盛一碗,我走远路,肚子里有要有干货。苏小毛把汤喝的稀里哗啦地响。老婆苏李氏甩下碗,说,为二十块大洋,为一个寡妇,你命都不要了!苏小毛憨憨地笑,说娘你咋这么说话哩,我这事办成了,我爹脸上才有光,到时候他就耀武扬威吧。苏李氏说,那要是办不成呢?苏小毛说,办不成……哥哥苏大毛打断他,说,别说了,快走吧。
这时他清晰地知道了,原来办不成是要被千刀万剐活活杀死的啊。苏小毛迟钝地想着。
苏小毛是这之前三天天下午接的县里的悬赏令。那时候这伙土匪的队伍正往兰仓县方向移动,兰仓县县长马鸣接到消息,立即筹划对策。其时兰仓县已经人心惶惶,纷纷传说土匪要来洗劫,一城人都开始紧张起来。苏小毛跟在张寡妇屁股后头,像个尾巴似的。张寡妇说,你娘个腿,小泥鳅,土匪都快打进来了,你不去逃命,跟着你老娘我干啥?苏小毛说,我要娶你当媳妇。张寡妇说,娶你娘的腿!苏小毛说,我就要娶你。
张寡妇从永福街拐进永寿街,腰身扭动的像条蛇一样。张寡妇说,小泥鳅,我跟你说多少回了,好好收了这份心,回去让你爹找个黄花闺女,我就不明白看上我啥?
苏小毛挠着剃得溜青的头皮,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要娶你。
张寡妇走近李家杂货店,要了半斤豆腐,说,记账!
伙计说,掌柜说了,从今儿开始,概不赊账,哪,这写着呢。
张寡妇说,我跟李掌柜什么关系?我还能白吃他半斤豆腐?
伙计就朝里间喊掌柜的,掌柜的出来,说,姑奶奶,土匪都到城外了,兵荒马乱的,谁敢给你赊账啊。再说你赊的都还没给呢,我说,这土匪一进来,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张寡妇说,怎么着也不会欠你的钱,怕你娘个腿啊。说完腰肢一扭,从店里闪出去。李掌柜摇摇头,叹了口气,说,记上。抬头又看见正要离开的苏小毛,就叫,小毛子。
苏小毛说,咋。
李掌柜说,你爹还好?
好。
他最近忙啥?咋没见过。土匪要来了,你爹有没啥内部消息?
苏小毛说,不知道。说完就疾步去追张寡妇。
在关庙门口,就听到咚咚咚一串急促的锣声,一路从政府门外敲过来。苏小毛迎上去看热闹,就见大哥苏大毛背着大刀站在队伍里,为首的是县委公孙秘书。这公孙秘书五十多岁,全名公孙瓒,革命前是县里的师爷,现在是中华民国兰仓县县委第一秘书。他识文断字,戴着眼镜,边走边喊话,意思是,土匪要来了,全县人民务必做好战斗准备,兰仓县城大墙高,马鸣县长有信心和大家一起度过难关!现重金招募勇士,完成一项特殊任务,被招者可得二十现大洋!
走两步,敲下锣,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苏小毛挤进队伍里,拉住哥哥苏大毛,就问,这招募勇士,是要干啥的。
苏大毛说不知道,反正没好事,你别逞能。
苏小毛说,哥,二十大洋咧。
苏大毛说,你一条命就值二十大洋?
苏小毛撇撇嘴,想,爹娘之所以到现在管着他,不让他娶张寡妇,就是因为自己没钱。这次要是挣到二十大洋,即使以后跟爹娘闹不到一块,这二十块现大洋也够她娶张寡妇了。想到张寡妇,苏小毛就铁定了心,叫一声公孙秘书,我去!
看热闹的兰仓县人就哄笑,说你一个小毛头,毛毛都没长齐,你能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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