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龙扑了空,狍子再往前跳就是小河上了,于是它顺着河在冰上跑,越跑越滑,前腿支起来后蹄蹬空,后腿支起来前蹄蹬空。
独眼龙爬起来紧跑几步就把狍子摁倒在冰上,用膝盖压住狍子,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一条后腿,一只手掐住脖子,钢钳一般的手指使劲一拧,不一会儿狍子就耷拉脑袋了。
日期:2021-03-08 20:54:54
独眼龙站起来搓了搓手,紧了紧腰带,背起狍子往回走,来到放棉袄的地方,看了看周围,不能原路走回去了,这要多走好几里地,如果越过一个山岗,走几里地就能走出山沟,出山沟再走不远就到家了。
独眼龙抄近道爬到岗顶,腿有点不听使唤,不知是汗水还是身上挂雪化的雪水,浑身湿透了,累得倚在一棵松树上喘口气儿,眼见火红的日头就要落山了。
不行!天黑了在这大森林里就走不出去了。
他连拖带捞,深一脚浅一脚来到山下,看到出来时趟的脚印,心里踏实了,顺着原路半夜也能到家。
他累得用鞭子赶也走不动了,倚在一棵树上倒气儿,还没缓过气儿来,肚子饿得咕咕叫了起来。
他捡了一堆干树枝,揭了两块桦树皮,准备点篝火:一方面烤衣服,另一方面烤狍子肉充饥。
始料不及,变生肘腋。独眼龙从腰里掏出洋火,一看傻眼了,洋火让汗水全浸湿了。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他放下狍子,扔掉土枪,轻身赶路,艰难地迈着沉重的双腿,顺着来时的雪印缓缓地往回走,渐渐地感到心里恍恍惚惚,仿佛走在一条很深很黑的地沟里。
走啊,走啊,永远走不到尽头……
王仙伶在家一夜没合眼,盼着丈夫回来,做好了饭,热了凉,凉了热,一直等到天亮,仍不见人归来。
王仙伶急忙找村里主事的,求他派人帮忙找丈夫。主事找了一个赶车老板,两个大汉,套上独眼龙家的马爬犁,顺着独眼龙趟的雪溜子,一直走到大通沟。
在一个山岗下面,眼前一幕给他们惊呆了,独眼龙蹲着,抱着一个树墩子,呲着牙似笑非笑的。
大家说:“这扯不扯?打了半辈子围(打猎),办了一只狍子把命搭了,这也是报应。”
日期:2021-03-09 17:37:53
王仙伶一下没了依靠,她和独眼龙成亲才几年,还没生养,日子难过起来,只叹尘世艰辛飘零。
王仙伶卖了家里所存的皮货和马车,最后解开一只包袱,抖出一件雪狐皮围脖。举起来,在院子里雪花中炫耀着,它放出的热量把雪花融化在距它一米之外。
卖围脖的前一夜,她哭了一晚上。变卖东西得来的钱不算少,够她生活三五年的。
王仙伶不想回娘家,怕招来同村人的嘲笑,想自己当初千挑万选,却落了如此下场,已是丢尽了脸面。
王仙伶依然住在夫家,无所依靠,孤苦度日,境况甚是悲凉。但她发挥了自己的精明,想再找一个有家底的人嫁了,好有个依靠,可她看不上甄有财。
名字是有财其实却没啥财,就一间简陋的杂货店,谈不上有家底,为人还吝啬,对谁都防着,是村里有名的铁公鸡,不好拿捏。
长得磕碜(丑),还老相:说是四十五,看上去有五十四。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横七竖八;头发跟眉毛连着,人显得土气,看上去也老。
王仙伶觉得自己这么年轻,而且貌美,找个老得象爹一样的男人,还不得让自己兄弟姐妹笑话死。
这一点,是她绝对不能忍受的,毕竟是要面对面过一辈子的人。
所以,甄有财每次送些小零碎过来,王仙伶都笑纳了,她没什么生活来源,有人送上门岂有不要之理?可如果甄有财想要她这个人,没门儿!
日期:2021-03-09 18:23:06
甄有财把从城里带来的货物换给乡下人用,再把换来的东西挑到城里,卖给收购商,以此赚取差价。
甄有财卖货的方式很吸引人,靠的是一只拨浪鼓,这种拨浪鼓的做工很精巧。它是由一面10多厘米大的铜锣和一面10多厘米大的皮鼓并联在一起,铜锣在上,皮鼓在下,中间用木棒连接,长约30厘米,木柄把约50厘米,这样拨浪鼓长度约80厘米。
拨浪鼓顶端插着两根10多厘米长的弹簧红缨球。在铜锣和皮鼓左右边,分别用线绳系着两个小珠子,这样来回晃动拨浪鼓,那4个小珠子就正好打在铜锣和皮鼓中间,发出响声,锣鼓齐鸣,双音交错,悦耳清脆。
未曾卖货,先声夺人。每到一个村子,甄有财都要拿出拨浪鼓来摇动,那“布——隆——冬,布——隆——冬”的声音会让本来有点死气沉沉的村子霎时多了些生气。
每当此时,消息灵通的孩子们总是捷足先登,爱热闹的妇女们也围了上来。甄有财就放下担子,打开“百宝箱”,向人们展示五花八门的货色。
孩子缠着大人要买这买那。有的便给男孩子买个小泥娃娃,给女孩子买点扎头的丝带或小手链,孩子们便又跑又跳地玩去了。
大姑娘小媳妇才开始挑选一些自己日常用的东西,买点针线扎花鞋垫,或是彩线绣枕套,再就是头巾手帕、纽扣发夹木梳子之类,也有挑选小花布做衣裳的。
选好了商品,接下来就是讨价还价,一群女人们围着甄有财,叽叽喳喳,“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些毛病出来,作为讨价还价的砝码,就图省上几个钱。
虽争吵个不休,也往往是乐呵一阵,最后还是买了下来;确实成不了交的,也不伤和气,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甄有财还兼磨剪子、戗菜刀的手艺,摇完拔浪鼓,间或吆喝几声:“磨剪子啦戗菜刀!磨剪子啦戗菜刀!”。
日期:2021-03-09 20:14:50
回想刚娶媳妇度蜜月时两人千种风流、万般恩爱。如今只落得形影相吊,孤独一人,甄有财便觉得自己甚为可怜。
如今,他独自将鳏居生活进行得快八年了,真他妈难熬啊!
甄有财和辛宝宝原是村里仅有的两个难兄难弟,一个是鳏夫,一个是光棍。
这滴答河屯前后左右都是大山,物产丰富,家家虽无大钱却也衣食周全,当地男人讨个老婆还是不难的。
辛宝宝爸妈是逃荒跑难、身无分文的赤贫农民。滴答河周边都是山,能开垦种地的沼泽、荒甸都被最先来的人刨出了,一年扩出一圈,春秋几度,地成片,垄成行,日子便活泛起来,路上见了人,说话声也亮堂了。
辛宝宝爸妈来的晚,见了人低三下四、委曲求全,只能租了别人的地勉强过活。
因为在艰苦卓绝的逃荒路上落下病根,到了屯里不长时间,相继离世,没有给辛宝宝留下财富,也没有给他留下兄弟姐妹,家里一贫如洗。
兔嘴和结巴这两个缺陷让辛宝宝从小自卑,不喜与人交流说话,在村里更没什么亲戚朋友帮忙张罗,他的亲事被耽误了。
月光光,照毛炕。眼看辛宝宝这样穷嗖嗖的都到姥姥家了,居然娶了那么年轻貌美的女人做老婆。甄有财不由摇头叹息:可惜!可惜!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么标致的女人,竟跟了傻不楞登的熊色样老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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