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近这些日子,幸雪突然如好人一个了,她微笑着跟邻里打招呼,照常忙里忙外,眼睛不再红肿。辛宝宝也似一夜间大彻大悟般,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好似丢孩子的事从未发生过。
此后,村人常见辛宝宝背了背筐外出,不是上山就是进城,他不做生意,如此频繁的外出实在让人费解,而且一去就是十天半月左右。
这是去哪了?着实让人费解。地里的庄稼活再不见辛宝宝伺弄,幸雪却不责怪,家里地里的活她全包了,忙忙碌碌从无怨言。
村人好生奇怪,百思不解,常私下议论:“辛宝宝两口子咋啦?该不是想孩子想彪了吧?咋怪里怪气的?”
大家的议论传到了黄大仙王仙伶耳里,她冷笑不已:她跟幸雪的仇,还没完呢。
日期:2021-03-24 07:44:51
春花秋月,冬雪夏雨。一晃又过了两年,幸雪又生了个儿子。
如今,辛宝宝已是三个儿子的爹了。当然,现在只剩了两个。
山里的日子年年如此,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辛宝宝家却变化巨大。这年夏天,辛宝宝先是选了房后较高的灌木橡树榛柴棵子密集之处,放火烧荒,盖起了三间土坯大房。原来的小爬爬房变成仓房,围墙也加高了许多,俨然已是家境殷实的表现。
为了盖这房子,夫妇俩吃了不少苦头。
辛宝宝求赵铁匠做了大扇刀,是上好钢口打造的三尺多长,用一柄水曲柳做了光滑笔直的刀把,靠刀的一头用有弹性的梢条偎成弓子,然后去乌拉草沟打草。
乌拉草是东北的宝贝。有谚语为证:东北三大宝,人参、貂皮、乌拉草。
乌拉草可以做洋胶泥脱坯盖房,可以用刀铡了喂牲口,可以苫房子,脱坯、打夯、砌墙、上梁、封顶、抹墙,搭炕、垒灶,然后打窗户门。
乌拉草特别的结实。把这种草拧成大人胳膊那么粗,分成一绺一绺,放到和好泥的大坑里。在泥里多打几个滚儿,让泥巴都滚在了草把子里,蘸均匀之后,就一摞摞地放在大泥坑边上。
过去东北有 “四大累”之称:“**,和大泥,脱大坯,下(生)孩子”。
盖房子的工作有多种,和大泥,脱大坯是最累的工种。
活是分工干的,专门有给编墙的递草把子的人,用两只手一次次地托着几根草把子,一趟趟给编墙的人送去。
这时编墙的人,站在墙上,一边把草把相互扭在一起,一边编着花的扭着劲儿。
事实上,这草把子上下左右,都是连在一起的,仿佛就是一张网,且是一个有机的整体。
一个房子要有好几个窗口,加上门口的,洞口不少。其中窗口和门口,最难编。
因为编到这时,都要拐弯抹角的。而且这墙面,是要横平竖直的。要是编得大包小瘤的,这墙就没法抹了。当时这编墙的人,可是一个相当的手艺人了。
编这草把子的墙,相当地保温(墙厚50公分)。不管室外怎样冷,这草把子的墙上都不会上霜的。这样编墙盖的房子,既暖和又经济。
那时候谁家盖房子,一般情况下都是你帮我,我帮你的。其间,帮忙的人来了之后,就不遗余力,拉土的拉土,和泥的和泥,卷草把的卷草把,编墙的编墙。一个个干得热火朝天,吵吵巴火,连说带笑的。
其间他们也不休息。谁要是累了就直直腰,或装袋烟,或卷一支叶子烟,边“吧唧,吧唧”地抽着,边干着活。
那个编墙的人,让泥迸得像个大花脸似的。那和泥的,把裤腿子撸到膝盖以上,光着脚丫,站在和泥的大坑里,用脚丫子“咕唧咕唧”地踩着泥。有的用二齿钩“吧唧,吧唧”地挠着泥的,有的给泥坑里泼着水。
他们一个个都是顺脸淌汗。那身上、脸上、光膀子的前胸后背上,都粘满了很多稀泥。然而,却没有一个藏奸耍滑的,都干得十分的卖力。
辛宝宝家里盖房子,请的人不多,但到了吃饭的时候,幸雪使出最好的手艺,整了七个碟子八个碗的,外加上等老酒,直把帮忙的老乡吃得开怀大嚼,不停夸赞:“哎呀手艺真不错,这几个菜做的呀,让大伙吃得哏儿嘎(太饱)。
大伙吃完喝完之后,再稍做休息,就又去干活了………就这样,终于盖起了三间土坯大房。
幸雪养了不少家禽,每年都送往城里卖,然后再养,几年下来竟已小有规模。
辛宝宝依然神神秘秘的奔走于城里和山上,不见他上心伺弄庄稼,钱却好像赚了不少。
村人好奇辛宝宝在做些什么营生,大家明里暗里打听,却始终不知就里。
夫妇俩的二儿子已有五岁,小儿子两岁多。人前,他们从不提丢了的黄毛,好像从没有过这儿子,脸上再看不出失子哀伤。
日期:2021-03-24 08:15:24
滴答河屯距离最近的鱼亮沟村有大半天路程,这两个村同处于大山腹地,彼此相隔不远,便常有些往来、互相通婚。
鱼亮沟村有个二流子,外号高大裤裆。此人特征明显,腰粗无跨骨,腰带系不住,裤子总往下滑,落得个如此雅号。
高大裤裆成天不务正业,是个街溜子,跟谁都呜嗷儿地,把爸妈气张尜儿(几乎要翻个儿)是常事。他到处惹是生非,令家人极为头痛。
高大裤裆自幼练过武术,与人殴斗极少吃亏,常将人打得满地找牙。爹娘根本管不了他,在鱼亮沟,他就是一霸,无人敢惹。
这高大裤裆虽泼皮,对自家姐姐却好得很。他自小跟在姐姐后面玩儿,爹娘话可以不听,姐姐说几句他倒听的进去。
高大裤裆的姐姐叫肥姐,出生时个头颇大,她妈生产时差点送了性命。长大后更是丰乳肥臀,脸胖得已夹鼻子夹眼,一身肥肉减之不去,遥遥看去活似个水缸杵在地上。
肥姐自小懂事,心地善良。高大裤裆身形举止,显得剽悍异常,虽一身恶习,肥姐却颇疼他,有啥好吃好喝的,都给他留着,活计更是自己抢着干,很少让弟弟动手。
高大裤裆常年受肥姐照顾,姐弟感情极好,若是旁人招惹了她,高大裤裆定不算完。
肥姐自小身材肥胖,常招村里孩子跟在后面取笑,那时高大裤裆还小,没多少力气。但为了姐姐不受委屈,硬是跟人打了不少架,常常被打得鼻青脸肿。肥姐每次见他受伤,都心疼得直哭。
随着年纪渐长,高大裤裆跟武术老师学了武术,再加上真打实践,竟练出了一身打架的功夫,不少人都吃了他的亏。渐渐的,旁人再不敢当面嘲笑肥姐了。
肥姐去年嫁到了滴答河一户姓庄的人家,一转眼已有段时间了。高大裤裆想姐姐了,便来探望。
肥姐嫁的农户叫庄乾坤,来自山东济宁,倒也实在,留了高大裤裆好吃好喝多日,也不厌烦。姐姐更不必说,问寒问暖,关怀备至。
高大裤裆每日里吃饱喝足无所事事,便在村中闲逛。发现滴答河家家养狗,而且每家不止一条两条,动了歪心思:这狗能吃能卖,若能倒腾回去,定能赚些钱花,宰一条来吃还能解馋,岂不是好?鱼亮沟养的狗没这里多,能偷的几乎都偷遍了,再没好下手的人家。这滴答河于己不熟,丢了狗他们也没处找去,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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