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好心村民也在一旁劝道:“先白(别)打了,整明白了到底咋回事儿,再动手也不晚哪。”
李家男人哪管其他,他们只顾拳脚相向,直打得辛宝宝哭爹喊娘惨叫不止。
远远突地传来一阵凄厉尖锐叫声,一人惶然如飞掠来,赫然是多日避不见人的幸雪!
幸雪此时双目火赤,手持木棒,如一只母虎,扑了过去。
李家男人虽然暴戾恣睢,却也不屑于跟女人撕打。哪想得到幸雪悍勇至此,说打就打,一上来就是雷霆万钧之势,好在他们及时躲开了这棒子。
李家男人既惊且怒,其中一个一把夺过幸雪的武器,另一个抓住了幸雪的胳膊。幸雪怒叱一声,脚踢嘴咬,竟生生逼得抓她之人放了手。
幸雪扶起躺在地下的辛宝宝,夫妻俩站在人群中,显得势单力孤。
面对村人的怀疑和质问,辛宝宝辩解不清,幸雪脸色苍白如死,她这几天闷在家里,就是心里有愧,现在反倒光明坦然了,不妨跟大家说个明白。
她挺起胸膛,昂然道:让俺说这事,俺只能说个大荒儿(大概),详细的就不知道了。俺是粗人,不会说话,但从来都是实打实凿,不昧着良心说话。
日期:2021-03-27 08:3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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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黄毛刚丢的那几天,辛宝宝和幸雪万念俱消、心如死灰,干啥都没了劲头。黄毛是第一个孩子,自是倾注了最多心血。这孩子平时淘,气得幸雪总打他。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这一失踪,让幸雪想得心都碎了,片片地碎了,碎成了千千万万片…
一日夜里,夫妇俩睡不着,坐在炕上相对发愁。只觉长夜漫漫,忧心似焚,也不知孩子目前如何,不禁长吁短叹。
夜色渐深,渐浓,渐重………
幸雪枯坐凝思,心中万千条紊乱的思路,慎重而缓慢地整理着,希望能对黄毛丢失的奇事,作一个周密而合理的解释。
过了半天,幸雪忽然道:“俺想起来了,城里算命先生说黄毛只要长大成人,就有后福,还让咱好好看着。还记得不?”
辛宝宝也记起有这么回事,算命先生说自己儿子非常人,必有后福。
幸雪眼圈红了:“算命的真是老灵了,人家早告诉咱了,要好好看着长大了才有福,咱当时咋就没醒过劲呢?早知道,俺就……呜……”
幸雪说着,不禁悲从中来,抹起了眼泪。辛宝宝此时也醒过味儿来,暗自责怪,要是早看牢点,黄毛也丢不了,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
正当两人伤心时,忽听得窗上两下轻轻弹击之声。两口子一惊,这大半夜的会是谁呢?
山里蚊子多,家家户户晚上都关窗睡觉。两口子不敢开窗,异口同声问:“谁?嘎哈?”
“出来个人。”外面传来个刻意压低的男人声音。辛宝宝害怕了,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幸雪也吓得颤声问:“你是嘎哈的?”
外面的声音不耐烦了:“黄毛是你家的吗?男的出来!”一听事关黄毛,夫妇俩又惊又喜。
辛宝宝急忙穿鞋下地,幸雪也要跟出去,被辛宝宝阻止,独自一人去了院子。
日期:2021-03-27 09:14:50
不大一会,辛宝宝回屋,幸雪焦急地问:“黄毛,黄毛到底在哪?”
辛宝宝脸色亦喜亦忧,压低声音道:“被胡子虏走了。”幸雪大吃一惊,花容失色。
辛宝宝讲,来人虎背熊腰,容貌勇悍,颇有几分山贼味道,也不废话。只说黄毛是神狗转世,叫他家大哥带上山领道去了。专门过来通知一声,要想见孩子,每月初一,可到兴凯湖财神庙里等着,自会有人带去见。说完便消失了。
得知儿子还活着,两口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满天愁云惨雾,便在来人通知之间,化作飞烟而散,不似刚刚那般心痛难当。可一想到儿子被胡子拐走,又不免担惊受怕。胡子向来杀人不眨眼,自家孩子还小,在胡子窝里岂不危险?可自己一介草民,如何能与那胡子斗?
两人一时没了主意,只能等到初一时去看儿子,顺便再求胡子放孩子回家。
辛宝宝心中再无甚牵挂,便倒下酣睡过去了。
幸雪却郁郁难眠,支颐而坐,心中又喜又愁,思潮起伏:好歹儿子活着,这比啥都强,至于未来,走一步看一步吧。
好不容易到初一了,辛宝宝早早雇马车去了兴凯湖财神庙,他不准幸雪也跟着去,自己女人到了胡子窝还不出事?即便上刀山下火海,也自己赴汤蹈火。
每个人都想见到财神,所以每个地方都有财神庙。
据说天上地下所有的钱财,都归财神掌管,无论谁只要能见到财神,都会发大财的。
奇怪的是,财神却偏偏好像是个很穷的神,甚至终年为衣食奔波,比那几乎连饭都没得吃的孔老夫子都穷!
孔庙通常都是金碧辉煌,庄严雄伟的大庙。
财神庙却通常都是个很穷的庙,又穷又破又小。
兴凯湖的财神庙也一样,又穷又破又小,那位长着张黑脸,跨着匹黑虎的财神像,金漆都已剥落,衣服上都好像打着补钉。
——这实在是个讽刺,很好的讽刺。
因为它至少使人明白了一点,钱财虽然可爱,却并不值得受人尊敬。
辛宝宝在破庙里吃了自带的干粮,等了许多时候,等得心焦火燎,辛宝宝有若烧起了熊熊炉火,恨不得时间可走快一点。
太阳虽然是一点一点的移动,但也会偏西、西沉,终而隐没。
静静的黄昏时候,终于有人来了,正是那晚去通信的山贼。
山贼也不多说,仅指引辛宝宝独自一人进山。辛宝宝心里直打鼓,可为了见儿子,还是鼓足勇气自己上山。
走了一段崎岖山路后,遇到另一个山贼。只见他在路中一站,双手张开,大声喝道:“此山是俺开,此树是俺栽,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辛宝宝哑然失笑。这山贼便拿出一条黑布将他眼睛蒙上,拽了他的胳膊继续往山上走。辛宝宝看不见路,只能踉踉跄跄的由着那人带他前行。
日期:2021-03-27 20:14:39
又走了许多时候,山贼终于将黑布拿掉。辛宝宝缓缓展开眼,一大片木制的房子出现在眼前,胡子窝到了!
带路山贼将他领到一间屋里,吩咐他等待。
屋里只有一个龙钟老翁在打扫卫生,辛宝宝问他两句话,那老翁既聋且昏,齿落舌钝,所答非所问。辛宝宝不耐烦,便停口不言。
这间屋是非常陈旧的,应该到处都可以看得见蛛网积尘虫鼠。那老翁干活糊弄,东扫一下西扫一下,也不管扫干净没有,就出去了。辛宝宝一屁股坐在炕上,用手一抹,全是灰尘。
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等。
天空由蔚蓝而彩霞满西边,而变成灰蓝,又变成黑蓝,再变成黑色。然后,星星开始眨动,闪烁着万古不移的光芒。
等待甚久,直等得心如火焚,外边终于响起了脚步声。
接着,门开了,蓦地里钻出一个小孩,直扑辛宝宝身上,“爹!”声音温暖而亲切。
辛宝宝仔细一看,不是黄毛又是谁?当即紧紧抱住,思念如翻江倒海般汹涌而来,眼泪扑簌簌纷纷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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