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与她携手进了摘星楼里,不再逗留在廊上了。
两人在楼中寻了位置坐下,安王妃这才缓过一口气来,总算不那么心慌了。
“难得登一次摘星楼,其实你不必陪我,去看看风景也好。”安王妃有些歉意地看着白瑶瑶。
白瑶瑶握住了她的手,道:“没这个必要,多看两眼、少看两眼都是差不多的。”
却见安王妃有些不舒服地按住了胃,秀眉拧起,像是胃疼。
“伯母怎么了?”白瑶瑶关切地问。
安王妃道:“老毛病了,每日里吃多了、吃少了、受凉了、受惊了都会不适,今日进宫的早,又吃了些好克化的,如今腹中空空,又疼了起来。不过年年进宫,总是差不多的。”
此时,一个上了年纪的宫女端了托盘过来,里头放着两盏茶:“王妃娘娘请用茶。”
她端出一盏,递给了安王妃。
而后又端了一盏递给了白瑶瑶,白瑶瑶伸手接过,两人指尖相碰,刹那间,白瑶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在了杯底被一同递给了自己。
那宫女原本恭顺低垂着的眉眼倏然抬了起来,一双明若秋水的眼眸看向了白瑶瑶,其中情绪复杂,白瑶瑶一时之间也难分辨。
只刹那功夫,那宫女又垂下了眼睑,依旧一副冷淡沉静的模样,如泥胎木偶一般,无声地撤下托盘离去了。
白瑶瑶放下茶盏,暗暗攥紧了手心里刚刚接过的那张纸条。
安王妃并未察觉到其中的风起云涌,端起茶盏轻轻撇去上面的浮沫,饮了两口。
热茶下肚,总算稍稍缓解了胃里的不适。
只是她怕到时候会出恭,容易在皇后面前显露不雅,没敢多喝,浅尝辄止,又怕白瑶瑶忍不住,放下茶盏后还特意出言提醒。
“你也只喝一点就好,喝多了在宫中到底是不方便。”
白瑶瑶知道她的好意,轻轻点了点头,却没碰那盏茶,只暗暗揣测起那宫女的身份。
她似乎不是皇后身边的人,之前在皇后身边都不曾见到过,可……那又会是谁呢?
顾忌着安王妃在自己身边,白瑶瑶不敢展开手中的纸条一窥究竟。
又等了片刻,到了快要举办午宴的时候,站在廊下赏景的众女眷也都意犹未尽地回来了。
一行人一道去了临水轩用午膳,午膳是家宴的规格,并不算十分正式。命妇们在偏殿用膳,而白瑶瑶因为是曦王的王妃、入了皇家宗庙的缘故,可以在正殿与皇帝、皇后等人一同用膳。
直到此时,白瑶瑶才终于见到自入宫来就与自己分别的萧懿的面了。
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仅陪了皇后一个上午就累得不行,想要如过去一般颓丧地靠着椅子,谁料整个人刚放松一些就被萧懿轻轻捏了一下手。
“正经一些。”
萧懿目视前方,面色肃然,就仿佛那句极其轻微的提醒不是出自他的口中一般。
白瑶瑶轻轻叹了口气,重新板直了背,坐正了身子,心底深深感慨起古代特权阶级的折腾人。
太监站在上方喊了一声“传膳”,立即有宫人们鱼贯而入,队列整齐,手中都端着一盘盘膳食。
等菜上完了,白瑶瑶细细看了看,干果蜜饯一样不少,荤素菜肴、汤粥膳食、海味山珍一应俱全,就连酱菜都有宫廷小黄瓜、甜酱萝卜、腌蒜三种。
虽说家宴不如正宴来的宏大,但是菜色却比她每日在王府吃得多得多,白瑶瑶一个上午都没吃什么东西,当下看了这么多美味佳肴,顿时口水有些泛滥。
奈何皇帝和皇后还没动,她也不能动,只能干巴巴看着,耳边还要听皇帝那冗长到让人烦厌的发言。
良久,皇帝终于说完了话,首个举起了筷子挟了一箸菜吃,底下坐着的众人这才吃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此次安王妃也恰好坐在白瑶瑶的旁边,见状,笑着提醒了白瑶瑶一句:“晚宴难熬,趁着如今不妨多用些。”
白瑶瑶朝她笑笑,低头吃了起来。
而这场宴会的主角十三公主,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娃娃,什么都不懂得,此刻也只是用暖被裹好了教奶嬷嬷抱着站在皇后的身边,就好似也参加了这宴会一般。
用膳的时候还有歌舞表演,白瑶瑶饿得很,没什么心思细看,但是旁人却不似她这么一般光顾着吃,用了两筷子的菜,还要站起来为皇帝和皇后庆贺十三公主的满月。
一群人挨个说过去,几乎要将好听的吉祥话都说个遍了,终于轮到了白瑶瑶身边的萧懿。
她放下筷子,在萧懿的提醒下跟着一起站了起来,端起了桌上的酒杯,朝皇帝和皇后敬酒。
白瑶瑶撑着一张僵硬的脸,听着萧懿说祝酒词,所谓恭祝公主如何如何都是托词,重点是最后一定要好好恭维皇帝与皇后。
听了萧懿一番恭维,皇帝果然龙颜大悦,笑着让他们两人坐下了。
白瑶瑶继续埋头苦吃。
倒是皇后看着白瑶瑶,带着几分长辈看晚辈的和蔼神情,笑着道:“瞧曦王妃,吃得这般专心,本宫光是看着也觉得胃口变好了许多。”
“皇后娘娘,瑶瑶向来贪图口腹之欲,令娘娘见笑了。”萧懿率先开口,朝皇后说道,说罢,目光柔和地看了眼白瑶瑶,眼中仿佛带着万种柔情。
皇后道:“能吃是福。来,蓉月,将本宫面前这盘八宝兔丁赏给曦王妃吧。”
萧懿忙拉着白瑶瑶起身谢恩,皇后摆了摆手,道:“家宴上,不必多利。”
大宫女蓉月已端着那碟子八宝兔丁送到了白瑶瑶面前的桌子上放下了。
却是一个有些阴柔的男声开口,道:“三哥和三嫂的感情还真是好。”
是七皇子。
他是贵妃燕问蕊的儿子,容貌与皇帝并不相似,更多的继承了母亲的美艳,肤极白,眸极黑,眉飞入鬓,凤眸狭长,看上去有一种近乎妖孽的阴柔美感。
他今年已过了二十岁,在古代早该娶妻了才是,可是偏偏至今一个妻子也没有,传闻他是喜爱男子的。
萧懿闻言,只淡淡道:“你若是成亲了,也会懂的。”
七皇子一手支颐,懒洋洋道:“三哥明知道我无意于此。”
皇帝威严地瞥了他一眼,带着几分责备地,道:“老五,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娶个妻子了,怎么还是如此不肯定性?”
七皇子笑了一声,挑了挑眉,对皇帝道:“父皇,儿臣早就说过,儿臣如果要娶妻定然要娶世间第一美的女人,至于旁的女人……都是庸脂俗粉,儿臣看不上,毕竟,儿臣可不像三哥这般容易将就。”
将就。
这二字究竟是在贬低萧懿,还是在贬低白瑶瑶呢?又或者说,二者都有?
皇帝笑骂了七皇子一句:“就你心高气傲,怎么和你三哥三嫂说话的呢。”
虽然是指责的话语,然而语气丝毫不带责怪之意。皇帝与七皇子说话时的气氛远远比与萧懿说话的时候融洽许多,带着几分父子独有的亲昵。
不像萧懿,皇帝每每与他说话,上位者与下位者之间的等级都显得分外森严,不像父子,更像是主子对下属。
旁观的白瑶瑶忍不住看了萧懿一眼,心想,平时看不出来,一有了别的皇子做对比,就知道萧懿有多不受自家老爹待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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