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队长他们也感激,除了说好的三斤白面外,还宰了只老母鸡,炖了汤,送了过来给三人补身子。
在当时的年头,一年到头吃不到个荤腥,白面和炖鸡可比现在金贵值钱。赵队长肯拿出这些,是真的下了血本了。
当天晚上,爷爷也没敢睡,看到村头黄皮子庙,心里痒痒地恨不得一脚给它踹了。
本来他对这‘干爹’还有了点好感,现在整这么一出,又让爷爷把他直接扫进了牛鬼蛇神的行列。
当晚爷爷就待在了葛家父子工作的棚子里,人家干活,他就给人端茶递水,做点力所能及的。心里着急,那也没办法,他也干不了木匠的活。
到了凌晨三点左右,几个人都有点熬不住,爷爷靠着椅子打了会儿瞌睡,三父子也轮流休息,就在最后刻成棺材的时候,又发生了件怪事。
爷爷回想也是记忆犹新,那被刨了树皮后露出来的树心,不像别的树干光秃秃的,居然像蛇鳞似的,布着一层层的纹路!
这哪儿是树?根本是条蛇啊!
这种木材那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葛木匠父子也是嗦着胆子干活,不时地问一句‘林神仙哪儿去了’。
爷爷猜测,这大概就是蛇精和黄皮子惦记树心的缘由了。
而我那曾叔公上了太清山后,一日一夜都不见回来,眼看已经到了初七,只剩了一天时间,爷爷心里急的是坐立不安,但表面上还要装作镇定。
因为曾叔父要的棺材不能是板钉的,而是要一整块雕出来的手艺,也就是中间不镂空,实心的。
这手艺,三父子也就葛木匠自己有,所以最后的步骤是葛木匠拿凿子一点一点完成的。
而说来也奇怪,那口蛇鳞棺材刚刚打完,曾叔父就从外边走进了工作篷。
这时的他穿了身干净的道袍,气质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干干净净颇有世外高人的感觉。
见到曾叔公,爷爷把心一放,跟着他在棺材边转了起来。
曾叔公仔细验收着这口新棺材,确定是按照他的要求做的,六尺三分长短。要说放成人嘛,稍微嫌小了一些。
但在场的谁都知道,这口东西不是给一般的人睡的。
“大柱,找几个人把棺材抬到那亩地里去。”曾叔公指挥着众人,然后又把看热闹的赵二壮从人群里叫出来,“二壮子,去找条黑狗。”
曾叔公所说的那亩田,就是向王寡妇借来的寸草不生的薄田,中间挖了一个七尺三分的洞。周围立着四枚黄色的小旗子,看上去十分诡异。
抬棺材的有自告奋勇的,但路上都抱怨重。说明明是空棺怎么重的离谱?抬死人都没这么沉。
爷爷心里憋笑,但也不敢说。这是实心的棺材,能不沉吗?
等那棺材呼哧呼哧抬到田里,刚刚放下。
还没等几个人喘口气,也不知道谁尖叫了一声,那空空的葬坑里,突然涌出了密密麻麻的红头蜈蚣。
根本没人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打哪儿冒出来的,但这么群蜈蚣着实把所有人吓的魂飞魄散。
尤其是扛棺材来的几个村民,更是吓得屁滚尿流,撒腿就跑!
棺材扑通落地,那些红头蜈蚣也不攻击人,全都涌向了那口蛇鳞棺材。
爷爷也被吓到了,这可比一大堆癞蛤蟆吓人的多。
曾叔公皱了皱眉头,说:“不该啊…这是被蛇精的蛇气引出来的,谁家有三年以上的大公鸡?赶紧去抱一只。”
大公鸡有是有,不过农村里养的不多。毕竟,公鸡又不下蛋,养多挺浪费,最多留一只配种,三年以上的就少了,留着的也是自家的宝贝。
这时候白沙村、太清村的村民大都闻讯在附近看热闹,被蜈蚣群吓了一跳,但也就跑远了点,没都跑掉。
爷爷扯着嗓子问有没有三年以上的大公鸡时,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搭茬的。
赵队长急了,站出来说:“乡亲们,这件事是咱们村的事,是咱们村的责任!我是生产队队长,我做保,谁家有三年以上大公鸡的就拿出来,我赵大宝保证绝不亏待他!”
到这时,赵二壮站出来说他家有一只,但不确定是不是有三年了。
曾叔公让他先带来看看,很快赵二壮就抱着一只鸡冠血红、鸡毛油亮的大公鸡小跑了回来。那大公鸡一到,都不用别人招呼,扇动着翅膀落到了满是蜈蚣的棺材上面。
那真是一物降一物,这大公鸡刚飞上去,密密麻麻的红头蜈蚣立即从棺材上退了下去,避之唯恐不急。
大公鸡目光灼灼,剧毒的蜈蚣在它面前皆是口粮,转眼就被吃了好几只下肚。
“小花,好样的!”赵二壮也没想到自家大公鸡有这么厉害,忍不住大声叫好。
爷爷问曾叔公是怎么回事,曾叔公回答说,这叫生性相克。
鸡是蜈蚣的天敌,就算有道行的蜈蚣都会怕大公鸡,而三年以上的大公鸡已经开始有灵性,所以这群邪异的红头蜈蚣才会这么惧怕它。
红头蜈蚣退一步,大公鸡就追一步,不一会儿,成群的红头蜈蚣被一只鸡给逼退了回去。爷爷带着几个胆子大的过去看了看,这葬坑里空荡荡的,那么群红头蜈蚣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就像出现时候那么突然。
赵二壮过去把鸡抱了回来,亲了又亲,宝贝的不得了。
爷爷抬头看着卷起乌云的天空,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就算他不懂这方面的知识,也知道葬坑涌出红蜈蚣,绝不会是什么吉兆。
但是木已成舟,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葬棺是曾叔公亲自指挥的,棺材是竖着埋下去。就在棺材完全进去葬坑的同时,空中突然一声闷雷,惊天动地。
那沉闷的雷声轰隆隆地传向远方,让所有人都莫名感到心慌胆战。这声闷雷,就像是在他们头顶上方炸响的一样。
这时候,把棺木放下去的四条粗麻绳不约而同地崩断,棺材咚地一声重重落地。插在四周的四面小旗,也在同时拦腰而断!
距当时在场的人回忆说,当那棺材落地的同时,噗嗤一声,整个棺材就那么陷入了底下的红泥里头。
陷下去半寸,而且从理应什么都没有的棺材里面传出一声接一声,仿佛巨大心脏在跳动般的声音。
咚!咚!咚!
听到这声音的村民无不变了脸色,负责下棺的四个人胆子也算大的,可这会儿也被吓破了胆,一个个跟兔子似的窜到了曾叔公身后。
曾叔公气的牙都倒了,大骂:“我在这里,你们拍个啥子屁!把棺材拉上来,不能让它陷下去!”
几个人战战兢兢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棺材里边咚咚咚直响,谁敢上去啊?
末了还是爷爷撸起袖子站出去第一个,接着是赵队长,大叫说:“这事不摆平,大家都别想过太平!再来两个帮手的,一人给五块钱!”
这句话一出,顿时人群里就站出来了两人。有钱能使鬼推磨,当时的五块钱可比现在值钱,一个月的工分也就值十块钱。
那两人一人是白沙村的李二牛,另一个就是赵二壮。四个人提心吊胆地再把麻绳套上棺材,听着那仿佛响在耳边的‘咚咚’心跳,别提有多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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