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仓库结实么,暴雨连天的,等下不会塌了吧,别把我们再埋进去。”沈映南头回来到面粉仓库,提着手电筒四下打量了一番。
“要塌也得等我们拿到证据以后再塌。”风平拿出钥匙,打开了第一道铁门,白杨上前帮忙,两人合力将铁门推开。闷雷以轰鸣附和,暴风雨旋即而来。
大概是因为下雨的缘故,防空洞内的渗水愈发严重,墙壁水滴顺势滑落,最终在墙根处汇聚成流,冲刷出一条水道,好在防空洞的走势有利排水,洞内才免遭水淹。
三人沿水道边往里走,很快走到岔路口,可跟之前情况不同,如今左侧的岔路口已经被清理出一条小路,往里是黑漆漆一片,看不清楚;右侧的岔路口因为之前一次的清理,散落的青砖已经被堆到了一侧,绕过青砖堆,一眼就能看到十米开外的第二道门。
“等等,这有脚印。”白杨正要往右侧走的时候,风平拽住了他。
就在白杨身前,有一个实实在在的脚印,看尺码,应该是某个男人的。而脚印所指向的方向,也并不是右侧的第二道门,而是一直延伸到了左侧那个新清理出来的小路。
风平示意白杨和沈映南,绕开地上的脚印,三人沿着脚印延伸的方向进入左侧岔路。左侧岔路相对右侧要窄一些,勉强可容一人通过,但墙壁上爬满了刺藤,一不小心就会被扎伤。
三人小心躲闪,可还是不免血痕累累,血腥气很快引来了嗜血的飞虫,死死贴在伤口两侧。
沿着左侧岔路再往里走,等走过了这一片刺藤,便是一个开阔的圆形大厅,六根石柱环绕大厅边缘,每两根石柱之间就有一条通往别处的通道。和之前的通道一样,通道两侧墙壁上爬满了刺藤,嗡鸣的飞虫环绕其中。
大厅中间放着一张旧沙发,年头很久了,里面的棉布都已经腐烂发霉。沙发周围密布红黑色的血点,应该也是某人拜通道里的刺藤所赐。只是有一点看不明白,这些血点不像是滴落的,更像是喷溅而成的。
“有声音。”沈映南突然轻喊一声,指向第三条和第四条石柱之间的通道。
风平和白杨会意,放缓脚步,屏住呼吸,于滚滚闷雷中仔细辨听。
从不远处传来的声响,像是皮鞋落地的声音,但并不清亮,有些闷闷的感觉。
应该是个男人,偶有深重的喘息声,不知是劳累过度还是惊恐异常,每一次呼吸都用足了力气。
风平挥手示意,三人顺着声音的方向,依次进入更深处的通道。
刺藤缠绕,手上、脚下纷纷被刺,不断扯开挡路的刺藤,几乎耗尽了三人全部的耐心,就在三人即将爆发的时候,一道白光出现在不远处的石壁上。
风平在前加快了速度,白杨和沈映南紧随其后,三人一字排开冲到了石壁当口,浑身汗毛乍立。
四四方方的石室,每一面墙都贴满了女人和孩子的照片。一张巨幅的黑白照片挂在北墙当中,照片前是一张老旧的供桌,供桌上是一盏白晃晃的长明灯,但并没有摆什么祭品,只是放着几个画了血红叉号的摆台。身穿黑雨衣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口,在整理摆台的顺序。
血水顺着雨衣滴落成流。
“是谁?”风平大喝一声。
黑雨衣一顿,右手随即摸向腰间。
“别动,举起手,慢慢转身。”沈映南看出了对方的意图。
黑雨衣作罢,只得缓缓转身,但藏在雨衣下的右手却迟迟未动。
“小心!”见对方突然转过身来,白杨一个箭步上前,飞腿踢走了那人手中的匕首。
黑雨衣也不示弱,回手架住白杨的右肩,利用自身重量迅速将白杨压向墙边。白杨预判敌意,抢先一步侧转身子,反手拽住了对方的帽子。
“康队?”
雨衣帽子被摘,白杨认出了来人,正是井台县公丨安丨消防大队的副队长康少卿。
“怎么是你们?”康少卿一脸疑惑。
“大半夜的,康队怎么会跑到防空洞来?”风平不答反问。
“放开放开,你还拽上瘾了。”康少卿示意白杨松手。
“对不住啊,康队。”
“没事儿,误会。”
“这么晚了,康队怎么在这啊?”见康少卿没回答,风平又问。
“这不是老有人说面粉厂晚上闹鬼么,我琢磨着可能是有什么线索,所以过来看看。”康少卿走到石室另一侧,捡起地上的警用匕首,“你们呢,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刚拿到第二道门的钥匙,就直接来了。康队怎么进来的,是从正门来的吗?”如果是从正门来,门卫方才为什么没提呢?
“从西边的断墙过来的,那边方便停车,离着队里也近。”
“康队刚才在做什么,有什么发现吗?”
“你这不都看见了么,悼念室,纪念这个女人的。哦,还有这几个摆台,空的。”康少卿指了指供桌,突然回过味来,“风队,你这什么意思,不是在怀疑我吧?”
“就是问问。南姐,打电话让技侦科过来,看现场有没有可疑痕迹。”
“问问?你这都赶上审贼了。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人是谁。”
“是庄老师,俊青的妈妈。”白杨走到遗照前,不自觉地红了眼。
满屋子的照片,除了那张黑白的遗照,剩下的都是宋俊青和庄老师的合影,从宋俊青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开始,翻身、坐立、爬行、走路,每一个节点,都有母子俩的合照,那时候母亲的目光都在孩子身上,孩子的也始终盯着母亲。
而后是上幼儿园,上小学,无论是生日还是过节,母子俩总是能找到一切可以合影的理由,那时候母亲的目光在追着孩子,孩子的目光在追着外面的世界。
如果庄老师没有死,俊青应该会很幸福吧。白杨心想。
“是谁?”
一个黑影倒映上石室对面的墙壁,白杨立刻转身,迅速追了出去。
对方速度很快,看样子对防空洞的一切了如指掌,在密布刺藤的通道中穿梭自如,游刃有余,等白杨追到圆形大厅的时候,对方早已经钻进了岔路,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人一进岔路就放缓了脚步,速度大不如前。
白杨立刻追了过去,身后的光亮骤减大半,突来的黑暗让白杨一时难以适应,不自觉地放慢了速度。也是这时候,白杨明白了对方减速的原因,因为岔路较窄,身子挡住了背后照来的大部分光亮,所以一时难以适应,不得不放慢速度。白杨认为,这是抓到对方的绝佳时机。
不顾一切,白杨在挂着血水的刺藤中快速行进,眼看就要追上对方,可对方似乎早有准备,竟然在狭窄的岔路中一路狂奔,不过眨眼之间,人已经冲出了岔路,向着二道门的方向跑了过去。
不是跑出防空洞,而是拼命赶往二道门的方向,对方的这一做法让白杨十分费解。而更费解的事还发生在三十秒之后,白杨不过眨眼的工夫,那人竟在他的视野中完全消失了。
“人呢?”风平追了上来。
白杨摇了摇头,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企图在蛛丝马迹中找到那人凭空消失的方法。但放眼湿漉漉的石壁和脚下夯实的黄泥,没有任何可供那人凭空消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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