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书法大师不只一位,前边有好几位穿着简式汉装的中年人和老年人,其中一位提起两只毛笔,一只鼻孔插了一支,然后仰起头来向众人示意,狐婉兮刚刚舔了一口冰淇淋,见这模样,顿时呆住了。
呃……原来我们狐族学错啦,人类是用鼻孔写毛笔字的呀!
不对啊!之前在电脑上看到的资料,明明人类也是用手写字的呀。
狐婉兮呆呆地瞪大眼睛,这时候,那位鼻孔写字大师开始表演了,他仰着下巴,鼻孔朝天,两只毛笔俯支在桌上的一张新的白纸上,摇头尾巴晃的开始写字,狐婉兮的眼睛越看越大,这也太神奇了吧!幸亏我不用这么写字,我的鼻孔没有这么大诶!
好半天,那位大师终于停止了摇头摆尾,把毛笔一拔,往地上一扔,傲然退了两步,微笑地拱了拱手,马上就有两位旗袍少女走上前,将他刚刚写好的字拎了起来,展示给众人看。
狐婉兮一看那字,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这是……什么玩意儿呀!刚学写字的小孩子都比他写的好,七扭八歪,两个字有些笔划还相互叠加在一起了,更令人纳罕的是,两只鼻孔写出的字每个字都是两个,跟双影儿似的,这……这有什么用处?
狐婉兮看得一脸茫然,这时候另一位大师在稀稀落落的掌声中登场了,他像气功大师似的向众人抱了抱拳,紧了紧腰带,马步一扎,闭目站定,然后就有一个旗袍美女走上前,用一条布带绑住了他的眼睛。
他这是要……
狐婉兮再度瞪大了眼睛,眼看着那个盲人……不,是那位人工致盲的书法大师被一个旗袍少女搀扶着,踉踉跄跄走到竖起的木板前,摸摸索索地触碰一番,手里又被人塞了一支笔,然后……他就开始书写了。
一行歪歪扭扭、逐次向下的大字被那位盲大师给糊里糊涂地写了出来,临到最后一个字时,大师明显有些激动了,奋笔一挥,在白纸上划出一个长长的尾勾,脚下迈得步子大了点儿,脚尖磕在一块微微翘起的地砖上,向前跌出三步,差点儿摔个狗吃屎。
盲大师扔掉毛笔,扯下蒙眼巾,双手高举,兴奋异常,这毛笔写到后来墨已经不多了,最后一笔只有如丝如缕的一些墨迹,瞧起来似乎……好像真有几分神韵,大师就是大师。
不甚了然的观众被他给唬住了,生怕显得自己不懂艺术,掌声比起鼻孔大师时就热烈了许多。
狐婉兮终于怒了,她没读过《皇帝的新装》,不知道人类附庸风雅或者从众是个什么心理,她以一个学过人类书法的狐人的眼光可以确定,这就是胡扯!
这叫什么狗屁书法!发明汉字的仓颉、发明毛笔的蒙恬要是看到了,肯定砍掉这两个败类的脑袋!
狐婉兮不想再看下去了,她转身就想走,这时候又一位大师走了出来,笑吟吟地说:“诸位,今儿压轴的,就是乔某的**书法了。”
围观群众顿时一阵哗然,其中有些早知道今天有这个表演的顿时面现兴奋之色,而另外一些人却是惊讶万分。
那位大师说:“当然啦,表演者不是我,而是我的女徒弟……”
大师回首一指,就见从立起的木板边缘蓬式小化妆室里走出一个女子,脸上戴着一个面孔,只露出眼睛和嘴巴,估计她也知道这种表演太过惊世骇俗,一旦露了脸,以后怕是没脸见人。
她穿着一件开叉的短旗袍,双手托着一枝特制的毛笔,笔杆尾部是纺锤形。一些女人已经明白过来,顿时面现厌恶之色,一边低声咒骂着,一边拉起自己的男人或者孩子赶紧离开,而一些单身男子和少数好奇的女人,却兴奋地向前挤去。
“无耻!什么**书法!你这就是下流书法!呸!说是书法都是亵渎!你这是什么狗屁东西,哗众取宠,不知所谓,简直丢尽了你们老祖宗的脸!”
白驹停好车,便急急冲向人群,结果到了人群中反而找不到狐婉兮了,他正东张西望地寻找着,忽听最前方传出一个义正辞严的声音,那声音正是狐婉兮的,白驹赶紧冲上前去。
“丢人!恶心!披着艺术的皮,羞辱你自己也就罢了,你还羞辱了你的祖先,乌烟瘴气、妖魔乱舞!你们是一群什么东西!”狐婉兮杏眼圆睁,又一指那些兴致勃勃的围观者:“你们是在看书法么?一样不知廉耻!”
那位发明**书法的大师怒了,向狐婉兮一指:“这人是来捣乱的,把她赶走!”
马上就有几个“书法造诣”不如他深厚,甘愿受其指使的“书法大师”撸胳膊挽袖子地朝狐婉兮走过来。白驹这时刚刚冲到前边,见状一惊,这小丫头如何是这几个大男人的对手?
白驹正要冲上前去,大光其火的狐婉兮一记漂亮的鞭腿,足背狠狠地抽在了冲在最前边的三位大师脸上,抽得他们倒摔出去!
这些臭不要脸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做那只捍卫汉文化的狐!狐婉兮纵身向前一跃,极其轻盈地跃过了书桌,提起一枝大毛笔,在墨坛中饱了饱墨,另一只手便抄起墨坛,大步走到那面长长的立起的木板前。
方才的盲大师只用去了不到四分之一的版面,狐婉兮提笔疾书:“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
狐婉兮一边写,一边说话,说话的话与所写的字全无关系,竟然能一心二用:“书法,或沉重朴厚,或飞扬婉转,或森严宏大,或肆意狂放。点如高峰坠石、横如千里阵云、竖如万岁枯藤、撇如陆断犀象……”
狐婉兮说着,笔走龙蛇,一个个优美的大字在那长长的书板上跃然呈现:“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弋如百钧弩发,力如劲弩筋节,辶如崩浪雷奔,乃知五体,乃知气韵。体势方若繁星之灿耀,笔墨方若锦绣之成章!”狐婉兮大声说着,将一首“兰亭序”写到最后两字,突然大开大阖,一个字如斗之大,将整个长板最后一板的空白全部占满,两个斗大的字,赫然就是“斯文”两字!”
狐婉兮轻蔑地看了眼那群所谓的大师,走回书桌旁,将那杆毛笔恭敬地还回笔山,不屑地说:“你们,真是有辱斯文!”
白驹站在人群中,嘴巴张得能塞下一枚鸡蛋:“帅……帅呆了!我的助理帅呆了!”白驹眉飞色舞,一时间恨不得昭告天下:“那是我助理!我的喔,人家的!哈哈哈哈……”
“上车!”
白驹拉开车门,怒视着狐婉兮,怒气似乎随时都会喷薄而出。
狐婉兮被他唬得屁滚尿滚,连滚带爬地窜到副驾上,手忙脚乱地系好安全带,向他讨好地一笑。
白驹冷哼一声,“砰”地一声关了门,绕向驾驶位。
在他转身的一刹那,狐婉兮吐了吐舌尖,露出几分小俏皮。她才不会真的怕了呢,她还陶醉在自己刚刚的英姿飒爽中,正义感爆棚中的孩子,是无所谓惧的,就算是暴君白驹也不够看的,我好厉害,哇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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