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注意,头很晕,嗓子也难受,我强撑着快走几步,却很快停住。
A幢大楼前,那抹熟悉的化成灰我都能认识的人出现在视线里。
他似乎刚从地下停车场出来,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身上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裤,身形挺拔高大。
不同于以往的是,他身边挽着个女人,踩着细高跟,穿着斜肩红裙,亲昵的亲他的脸。
一盆凉水扑通从头顶落下,浇了个透心凉。
我站在那,木木的,整个人像冰冻了一样,好久才反应过来跟上去。
我知道,我不应该跟着,我们已经离婚,承乾想做什么他都是自由的,可我就想亲眼看看,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是不是真的有女人了,是不是真的会和那个女人睡……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房门外,眼睛睁的大大的,直愣愣的像个木头人站在门外。
里面的人似乎很急,门都没关好,就急不可待的亲吻起来。
我突然觉得好冷,全身冷的发抖,几乎快要站不稳。
可奇怪的,不管我怎么摇晃,怎么抓紧墙壁,我都没摔倒,反而听着里面的声音一步都挪不开。
承乾,为什么?
我们不是有十几年的感情吗?
为什么你能这么轻易的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还这么……熟稔?
好似里面兴奋大叫的女人才是你的妻子。
轰隆——噼啪—— 电闪雷鸣,大雨磅礴,我缓慢走在马路上,任由雨水冲刷了我的脸,任疾跑的人撞到我身上,只麻木的朝前走。
突然,一个疾跑的人撞到肩上,我摇摇晃晃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很痛,膝盖,手,全身都痛,可怎么痛都不及心。
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我想站起来,可我没有力气,连哭都没有声音。
头越来越晕,视线越来越模糊,我再也支撑不住,疲惫绝望的倒在雨水里。
我想,宁然,十几年的感情,你怕是在做梦,做了一个美丽泡沫的梦。
呲,刹车声盖过雨声,一辆越野迈巴赫停在马路边。
车门打开,黑色的伞撑开,一个穿着工整西装,一丝不苟的人走出来。
雨水打湿地面,溅到他皮鞋上,西裤上,晕开深浅不一的颜色。
他由远及近,像从天山上走下的人,那么清冷,那么高贵,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黯淡,变得无声无息。
我的身体被抱起,隐隐间闻到了浅淡的梅竹味儿,像风,像雨,像雾。
我想,我又做梦了。
醒来的时候,我有些懵,周围充满男性气息的装饰,摆设物件,无不在告诉我,这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地方。
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我那天一早醒来看见一身吻痕的自己,整个人都充满了绝望。
我立刻去看身上的衣服。
是件男士白衬衫,干净的带着一股淡淡的青竹味。
我脸色白了,撩起衬衫看,没有。
除了那天已经淡去的痕迹,身上不再有新的痕迹,双腿也没有不适,只是身体有些发软,头有些晕。
我松了口气,有些茫然的看着黑色真皮的床尾柜,像突然间松懈的人,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什么。
叩叩叩——
这声门响来的及时,我回神,下床去开门。
男士衬衫很长,刚好到我大腿,索性不是很尴尬。
“你是……”门口站着穿着西装的陌生男人,脸上带着副眼镜,斯斯文文。
他看见我,眼神没有到处乱看,递给我一张名片,很礼貌客气,“宁小姐,你好,我是邹文,蔺总的秘书。”
他这句话信息量很大,我脑子还有些晕,却也抓住重点,“是你救了我吗?”
我说着,接过名片。
盛权集团,总裁秘书,绉文。
盛权集团……
我一下愣住。
“不是,救你的人是我们蔺总。”
我惊讶的看向他,“你们……蔺总?蔺寒深?”
我说完发现自己说的不对,“抱歉,我……”
邹文很理解的笑笑,“宁小姐不用客气,的确是蔺寒深。”
顿了下,说:“盛权集团的总裁,蔺寒深,蔺总。”
盛权集团,容市的地产老大,没有人不知道,而蔺寒深更是经常出现在各种富豪榜,让人望尘莫及。
这样的人,竟然……救了我?
我有些不敢相信,脑子嗡嗡作响,“那……那这里?”
我指向卧室。
邹文抬了抬眼镜,“蔺总的卧室。”
都说老天爷是公平的,为你关了一扇门,那就一定会为你开一扇窗。 我很早就相信这句话,却没想到这句话很快印证在我身上。
但在这之前,我还懵懵懂懂,完全没有这个意识。
邹文办事周到,老练,很快递了个袋子给我,说这是蔺总给我准备的衣服。
我很不好意思,人家救了我,还给我买衣服,我却连人都没看见。
我换了衣服,问邹文,“我能见一见你们蔺总吗?”
不等邹文说,我赶紧说:“我想当面感谢他。”
邹文笑笑,抬起手腕看一眼时间,说:“蔺总半个小时后到。”
“啊……好。”
邹文说半个小时就是半个小时,在这半个小时里,邹文很客气的说要带我参观下房子,顺便去看看外面的风景,被我婉拒了,我只是个客人,哪里有资格在蔺寒深的地盘乱走?
这点自我意识我还是有的,只是我有些奇怪,这里是蔺寒深的地盘,邹文怎么有权利随便让一个人在这参观?
难道是蔺寒深授意的?
我觉得不可能,但我又想不出理由,只得作罢。
正襟危坐的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一通,时间倒也很快过去。
车子驶进来的声音传来,我站起来,有些紧张的看向门外。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门外,司机下车,打开后座车门,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人出现在我视线里。
我看不清他的长相,阳光照在大门口,像打开了一道时空大门,我只看能看见蔺寒深挺拔的身形,修长的双腿,染着金光由远及近的朝我走过来。
邹文上前,躬身,“蔺总。”
“嗯。”
低低沉沉的一声,像存了百年的酒,醇的醉人。
我下意识收回视线,不敢看他,只感觉一道黑影笼罩住我,一双黑色蹭亮的皮鞋停在我面前。
有些人天生就气场强大,让人畏惧,让人觉得自己渺小。
蔺寒深就是前者,而我就是后者。
他站在我面前,我像被一股强大的压力笼罩,紧了紧手,磕磕巴巴的说:“蔺,蔺总,昨晚谢谢你,谢谢,感谢。”
我说完,九十度鞠躬。
我寄人篱下十几年,虽然有算命瞎子说的话,承乾也的确因为我进入陆家后转危为安,但婆婆并不喜欢我,公公也是淡淡,就连承乾刚刚开始也是厌恶我的。
我过的小心翼翼,看人脸色,早已把自己的性子磨平,再没有任何哪怕是一点的尖利棱角。
蔺寒深没说话,偌大的客厅越发安静。
我能感觉到蔺寒深的目光落在我头顶,比外面的太阳还要可怕,但不是热,是冷。
冷的摄人。
我有些心慌,不知道该说什么,干涩的喉咙不断吞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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