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姐姐呢？？”
　　“也不行。”
　　“叔叔阿姨呢？？”

　　“都不可以。”
　　“那要是别人非要亲我怎么办？？”
　　“扇他。”程之言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来。
　　“哦！”小兔用力点点头，一脸“我懂了”的表情看着他。
　　“走吧。”程之言牵着小兔绕过长长的走廊，沿着楼梯往下。
　　“好！”小兔一边跟着程之言走一边声音清脆道：“小兔只可以给爸爸妈妈周阿姨和橙汁哥哥亲，对吧？？”
　　“……”
　　程之言听到这句话以后，沉默了片刻，然后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那橙汁哥哥也只给爸爸妈妈和小兔亲么？？”小兔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一脸好奇的表情朝着他问道。
　　“你的问题太多了。”
　　“啊？没有吧，橙汁哥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
　　过完了圣诞节没多久，就迎来了1998年的元旦，又过了一个多月，迎来了春节。

　　临近春节，一直在部队里的小兔爸爸，终于放了探亲假，回来了。
　　小兔爸爸回来的前一天，小兔激动地在床上翻来覆去地都睡不着。
　　程之言有些无语地看着裹着被子滚来滚去的小兔，忍不住开口道：“都已经是十点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小兔从被子里面探出一颗圆溜溜的脑袋来，看着程之言笑嘻嘻道：“因为妈妈说，爸爸明天就回来了。”
　　“那你早点睡觉，明天早上才能起来接他啊。”程之言躺在床上，歪着脑袋看着小兔道。
　　“可是我高兴啊，我睡不着。”小兔干脆一个翻身，裹着被子坐起来道：“橙汁哥哥，我都好久没有看到我爸爸了，我都快记不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你妈妈不是给你看过他的照片吗？？”
　　“可我总觉得每张照片上的爸爸看起来都不一样……”小兔嘟了嘟，有些失望地说道：“妈妈总是跟我说，昨天夜里爸爸回来看我的，他还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呢，哎……可是她从来都不喊我起来，要是她把我喊起来的话，我就也能亲爸爸一口了。”
　　“……”

　　你妈妈是骗你的。
　　程之言的这句话几乎就要冲出口了，却还是最终忍住了。
　　寒冷的冬天，即便是屋子里面开了暖气，也还是能感受到冰冷的气息。
　　程之言听着窗户外面呼啸的风声，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道：“还是睡不着么？？”
　　“嗯。”小兔裹着被子，像一个球一样坐在那里，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过来。”
　　程之言朝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躺到自己身边来。
　　小兔连滚带爬的，像一只乌龟一样，爬到程之言身边不动了。

　　“要我哄你睡觉么？？”
　　“要。我要听《找爸爸》。”小兔点点头，赶紧在程之言身边躺好，乖乖地闭上眼睛。
　　难得橙汁哥哥愿意主动哄她睡觉，小兔赶紧趁机提要求。
　　“怎么又要听这首歌？？”程之言有些无语，小兔似乎特别喜欢让他唱这首歌，有的时候要他唱上好几遍，她才会睡过去。
　　“我就喜欢听这个！”小兔睁开眼睛，眼神明亮地看了程之言一眼道：“是你答应哄我睡觉的。”
　　“好吧……”程之言伸出手来，一边拍着小兔身上的被子，一边低低唱着：
　　“落雨不怕，落雪也不怕，就算寒冷大风雪落下，能够见到他，可以日日见到他面，如何大风雪也不怕，我要我要找我爸爸，去到哪里也要找我爸爸，我的好爸爸没找到，若你见到他就劝他回家……”
　　寂静的夜里，程之言尚有些稚嫩的童声伴随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在小兔的身边萦绕，这首旋律婉转的儿童歌曲，是前段时间电视台里播放的动画片的片尾曲，小兔最喜欢听这首歌，因为她觉得动画片里的小哥哥在满是风雪的树林里奔跑着找爸爸的样子跟自己特别像……
　　虽然她连下雪都没有见过……
　　小兔就这么听着听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
　　暗灰色的光线穿过厚重的窗帘，只给屋内的家具描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还在沉睡中的小兔却“唰”的一下睁开双眼，扭头看了一眼身边还在安静睡觉的程之言，一个翻身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光着一双小脚踩到床下的地板上，摸索着找到自己的拖鞋，然后穿上，飞快地朝着自己家门口跑了过去。
　　刚打开程之言家的大门，小兔便感觉到一股冷冽的空气朝着自己迎面而来。
　　真……真冷啊……
　　浑身上下只穿着棉毛衫的小兔忍不住抖了抖，刚准备迈脚出门，身子便一下子被搂住了。
　　“橙汁哥哥？？”小兔转过头来，看着站在自己身后，一脸还没睡醒的程之言，略微有些惊讶地喊了一声。
　　“你穿成这个样子，就打算溜出去？？”程之言没好气地朝着小兔道，因为还没有睡醒，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微的沙哑。
　　“呃……我想回去看看，我爸爸有没有回来呢。”小兔缩了缩脑袋，看着程之言脸上凶巴巴的表情，小声道。
　　“不是跟你说过了，你妈妈昨天已经去接你爸爸了，今天他们回来以后，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我们家带你的。”程之言双手搂着她，将她扛在肩膀上，然后顺手关了自家的大门，转身一边朝着楼上走一边道：“这会儿才几点啊，你就打算偷偷溜出去，是想冻成冰棍么？？”
　　“我就是……偷偷看一下……”小兔小声地争辩道。
　　“想偷看也得把衣服穿起来啊。”程之言径直将小兔扛回自己房间。
　　一开房门，一股温热的暖气瞬间扑面而来。
　　程之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幸好刚才小兔在地上找拖鞋的时候，动静太大，把自己弄醒了，才下去找她的，这才刚从暖气房里出去没多久，就这么冷，要是在外面再多呆一会儿，肯定要感冒的。
　　程之言不由分说地将小兔扔到床上，然后拿过她的被子把她盖好，这才自己也钻回了被窝里。
　　“好好好……好冷啊……”小兔躲在被窝里面，牙齿直打战。
　　“你还知道冷啊？？”程之言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道：“刚才不是还只穿着棉毛衫在门口晃么？？”

　　“刚……刚才没觉得冷……”小兔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程之言无语地看着她，转身关灯，没好气道：“睡觉，你爸妈最起码也要中午才能回来。”
　　“为什么啊，不是说今天就回来的么？？”小兔不甘心地问道。
　　“你妈妈是去南京接你爸爸的，我昨天问了一下我爸爸，从南京坐公共汽车回来最少也要四个小时，反正不管怎么算，都是中午左右才会回来，你就安心地睡吧。”程之言翻了个身，说完这句话以后就不说话了。

　　中午啊……
　　小兔躺在被子里面，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哎……时间过得好慢啊……
　　再被窝里又躺了一两个小时之后，程之言终于允许小兔起床了。
　　等到洗漱完毕吃完早饭。
　　小兔眼巴巴地跟在周玥身后转，就是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