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他,这姑娘不是坏人,但她来这里的目的,绝对不单纯。
短暂歇息后,两人继续巡山。
树林越走越深,四周静悄悄的,只听见他们的脚步声。
林昭心里还惦记着刚刚的姑娘,忍不住问道:“陆队,你想去查她?”
陆成舟没有回答。
没走两步,他突然脚步一顿,转过头看着林昭。
“你说,”他盯着林昭的眼睛,语速缓慢,“她怎么知道,我们是丨警丨察?”
林昭一时怔住。
他低头看了看,突然反应过来。
对啊,他们今天没穿警服,身上也没有任何丨警丨察的标志,可那个姑娘,在深山里遇见两个陌生男人,没有防备,没有害怕,问什么答什么,还任由他们搜查……
分明是清楚他们的身份,才会这么配合工作。
可是,她不是说今天才到的吗?
陆成舟也是听到那句“陆队”,才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刚刚的情景在脑海中慢速回放,他猛然想起了什么——
那姑娘有点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林昭也觉得古怪,边走边琢磨着,没注意脚尖踢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他拨开半人高的荒草,不经意一瞥,顿时爆出一声粗吼:“靠——!”
是一只死雉。
听到动静,陆成舟迅速回过神来,大步冲过去,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是白颈长尾雉。”他单膝蹲下,从包里掏出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检查着这只死雉,“用的是土枪,身体还有温度,应该是刚打下来没多久。”
他弯着腰,一寸一寸拨开野草,很快,一串清晰无比的脚印,从死雉躺着的地方,慢慢向外延伸。
与他们来时的路,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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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将至,许皓月才回到学校,匆匆洗了把脸,心脏还是怦怦乱跳。
她想,他好像瘦了点,脸颊轻微凹陷,青色的下巴上冒出了胡茬。
她想,奇怪,不过是三年前跟他见了两面,怎么还记得那么清楚?那张脸,仿佛篆刻进了她心里,每一处细节,都清晰而深刻。
她正胡思乱想着,门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过了会儿,罗俏拎着大包小包兴冲冲上楼了。
许皓月回过神来,笑着迎上去,“买了些什么?”
“都是吃的。”罗俏热得满脸通红,邀功似地举起手中的袋子,“晚上要是饿了,咱们吃夜宵。”
几个年轻人累了一天,早已饿得满眼泛绿光。李校长做了一桌子菜招待他们,可惜全是素菜,唯一勉强算得上荤菜的还是番茄炒蛋。
菜一上桌,几只饿狼扑食,吃了个盘光碗空。
然后,不到晚上九点,几个人就饿得不行。
许皓月在烧水泡面时,不禁感叹,罗俏果然有先见之明。
面泡好了,香味四溢。她用叉子一卷,塞嘴里嚼了两口。
咦,口感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疑惑地拿起泡面包装袋,定睛一看,封面上印着三个字:康帅傅。
这字写得龙飞凤舞,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差别。
几个人都笑得不行。
蒋理打趣道:“以前只听说过这些山寨货,没想到这儿还真有!说不定下次还能买到什么雷碧、蛙哈哈、粤利粤……”
陈知墨反应比其他人慢半拍,这才恍然大悟道:“我说呢,以前都要两块五一包,那家店只卖一块五。我还以为是小地方物价低呢。”
虽然上当了,其他三人还是兴致勃勃地撕了包装袋,烧水泡面,想一尝究竟。
许皓月放下筷子,把泡面推到一旁,“不吃了。”
罗俏急忙说:“泡都泡了,别浪费啊!”
许皓月摇摇头,“万一吃坏了肚子要去去医院,岂不更浪费?”
罗俏不服气,小声嘀咕道:“哪有那么夸张?小地方嘛,只能买到这些小牌子。不都是泡面嘛,顶多是难吃了点,又吃不死人……”
“这不一样。”许皓月认真地看着她,“牌子小点没关系,至少厂家会对自己的品牌负责。但山寨货就是打着别人的旗号坑蒙拐骗,能骗一个是一个,这样的厂家生产出来的东西,我不放心。”
罗俏没吭声,脸色微窘。
山寨货是她买回来的,瞧不起她买的东西,不就是瞧不上她的品味嘛!
哼!就你娇生惯养!
她气呼呼地掀开泡面盖,不顾热气烫嘴,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仿佛存心要跟许皓月较劲。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蒋理讪笑两声,打着圆场:“哎哟,别想那么多啦!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对了,你要不要吃点别的?我这儿还有饼干和面包。”
“谢谢。”
最后,许皓月只吃了几片面包,才勉强止住了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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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十点,几个年轻人就回房休息了。
山里的夜,没有霓虹和喧闹,眼前是浓郁的黑,耳畔是极致的静。许皓月躺在硬板床上,心绪渐渐平静。
今天实在太累了。一闭眼,就进入黑甜。
半夜突然惊醒。
有人在抓她,一下一下的,还伴随着一声声哀叹,有气无力的,像是有人在黑暗中哭诉。
许皓月猛地起身拉开灯,等眼睛适应了光线,就看到罗俏正蹲在床边,一只手吃力地向前伸,想够着自己,另一只手紧紧捂着腹部。
“怎么了?”许皓月急忙起身,扶她起来坐到床上。
罗俏嘴唇颤抖着,用断断续续的气声说:“肚子、肚子好疼……”
看她脸色惨白,额上渗出大颗的汗,许皓月定了定神,在她肚子上轻轻按了几下,试探地问:“是小腹疼吗?是不是来大姨妈了?”
“不是……”罗俏嘴唇翕张,吃力地发出声音,“我想、想上厕所……”
“行,我扶你去。”许皓月赶紧给罗俏披上外套,又从枕头底下掏出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出了门。
这所农村小学基础设施极其简陋,教学楼里没有厕所,只能穿过操场,去校门旁的旱厕——那种水泥砌成的平房,男女厕所分隔两侧,蹲坑之间只有半人高的挡板,连门都没有,更没有冲水设备。
夏季高温发酵,厕所里的味道简直酸爽扑鼻。许皓月第一次进去时,被熏得眼睛都睁不开。
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四周还是黑黢黢的。许皓月扶着腰都直不起来的罗俏,一路上走得踉踉跄跄,终于抵达厕所,给她找了个稍显干净的蹲坑。
许皓月憋着气,叮嘱她:“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喊我。”
罗俏捂着鼻子,发出一声闷闷的“嗯”。
山里的夜格外静,在这种时候,人的听觉也格外敏锐,不多久,许皓月就听到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似乎是从教学楼那边传来的。
黑暗中,出现两条人影,走路姿势很奇怪——佝偻着腰,身形一晃一晃的,似乎走得不稳。
他们正向自己的方向走来,隔得近了,还能听到低低的喘气声,
许皓月紧张得心跳飞快。她举起手电筒,光束下,是两张熟悉的脸庞。
“蒋理?陈知墨?”
两人都捂着肚子,走得跌跌撞撞,抬眼见到她,从喉间艰难地挤出声音:“你也、也肚子痛?”
“不是我,是罗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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