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两人闹崩了,他还不忘派人把钱送过来。
怎么不亲自过来呢?怕尴尬?还是厌烦她?
思忖许久,许皓月做了决定:“锦旗我留下了,钱,我不能收。”
基层单位经费有限,这她是清楚的。那些森警破案后拿到的奖金,说不定还没她的多。
明明他们才是付出更多的人。
林昭有些为难,挠了挠后脑勺,“许老师,这笔奖金,局里都批下了,再退回去,我们很难办啊。”
“那就捐给你们大队,当办案经费吧。或者你们拿去吃顿饭,就当我请的。”
“这……”林昭感动之余,又有些为难,“局里每一笔经费,都有严格的审批程序。喏,这张奖励证明,必须得有你的签名才作数。”
他拿起一页纸,递到许皓月面前,问:“要不,你先签个字?”
“行。”许皓月弯腰,签下自己的名字,又在纸的空白处写了一行字:
我自愿将这笔奖励金捐给森警大队,当做队内经费,供其自由支配。
两位森警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动容。
然后,两人注视着许皓月,庄严地敬了个礼。
许皓月心头一暖。
先前对陆成舟的种种怨气,也散了。
离开前,林昭认真地说:“许老师,我代表森警大队感谢你。”
许皓月挑眉问道:“你能代表?”
林昭一愣,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许皓月笑了笑,淡淡地说:“真要感谢我,叫你们队长亲自来。”
—
第二天上课前,许皓月在操场边找了一摞废弃的砖,又去仓库翻出一张旧书桌,擦洗干净,跟罗俏一起搬到了教室后头。
“富婆也搬砖啊?”
背后一道欠嗖嗖的声音,不用看,就知道是蒋理那个烦人精。
紧接着传来陈知墨的声音:“听说你们给一个精神病儿童上课?”
许皓月蹲在地上,一层一层地铺砖头,听到声音头也没抬,“对,给他在窗户边安个书桌。”
罗俏仰头看着陈知墨,“要一起教他吗?咱们仨正好语数英齐了。”
“哎哎!”被排除在外的蒋理很不爽,“你们干嘛呢?搞小团体啊?”
许皓月这才抬眼看他:“你想加入也行啊。你愿意吗?”
蒋理面色微窘,嚷嚷道:“不是,我说你们干嘛呢?一个傻子,有什么可教的?他连学籍都没有,还指望他考上初中、考上大学?傻不傻啊?”
说话间,那个脏兮兮的人影在教学楼转角处出现了。他走路时驼着背,双手缩在一起,像只怯生生的小猴子。
蒋理吓得噤声,赶紧躲在陈知墨身后,探出半个脑袋警惕地看着他。
许皓月起身,冲林天明招招手。
“看,这是你的课桌。以后你就在这儿上课,我们不赶你,你也不要打扰其他同学。”
林天明怔怔地盯着课桌——地面垫高了一层,课桌稳稳地放在上面,桌面与窗台齐平。
看了会儿,他突然抬起头,冲许皓月咧嘴一笑。
什么也不用说,她懂,他也懂。
这时,陈知墨突然开口了:“行啊,我加入。”
“谢谢。”许皓月笑了笑,目光转向蒋理,平静地说:“我没指望什么。但我觉得,一个想上学的孩子,不是真的傻子,至少大部分时候是清醒的。只要他想学,我就愿意教。”
蒋理撇了撇嘴,忿忿地嘀咕一句:“真是圣母病,还一个传染俩。”
今天上课一切顺利,林天明安安静静的,班上的同学似乎也不再嫌弃他。
但课间休息时,又出了个小意外。
走廊上,小孩们追追赶赶,打打闹闹,突然,有个眼尖的小孩指着校门口大喊:“警车来了!”
另一个小孩恶作剧地喊道:“哈哈!肯定是来抓二傻子的!”
然后是此起彼伏的喊声:“林天明!丨警丨察来抓你啦!”
还有人编了顺口溜:“林天明!二傻子!抓进牢里吃枪子!”
林天明正趴在桌上歪歪扭扭地写字,听到喊声,吓得笔一扔,拔腿就往山坡上跑。
任凭许皓月怎么扯着嗓子喊他回来,都不管用。
教室里一片哄笑。
许皓月有些怒了,讲台一拍,吼道:“安静!”
刹那间,鸦雀无声。
看着一张张稚嫩的小脸,脸上还带着一丝畏惧,许皓月又不忍心责怪。
算了,还是孩子。
有些事情,得慢慢教。
她清了清嗓,说:“林天明又没干坏事,丨警丨察怎么会抓他呢?你们别胡闹,我去看看。”
其实,看到警车的那一瞬,她隐约猜到了。
车里的人,应该是来找自己的。
那辆警车就停在校门外,白色车身上到处是剐蹭的痕迹,车前盖覆了一层灰,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
头顶阳光炽烈,许皓月步子迈得有些慌,越走近,心就跳得越快。
见了面该说什么?
淡定说句好久不见?最近在忙什么?还是……
为上次的鲁莽道个歉?
许皓月调整着呼吸,不疾不徐地走到警车旁,弯下腰,敲了敲车窗。
车窗降下,一张大方脸冲她眉开眼笑。
“许老师,这么巧?我正要去找你呢。”
又是林昭。
许皓月探身向车内张望一圈,并没发现其他人。
满心的期待瞬间落空,她一时没控制好情绪,气呼呼地问:“陆成舟呢?”
此时,林昭这个愣头青丝毫没察觉到她的不悦,嘿嘿笑了两声,说:“陆队有急事,让我过来一趟。”
急事?许皓月一脸狐疑。
急到哪种程度啊?不会是出门突然有内急的那种吧?
许皓月眉头一皱,鼻孔哼气,“他让你来干嘛?”
“哦,陆队让我给你带个东西。”林昭解开安全带,从副驾上拿起一根长棍状物体,下了车,“这是他为了感谢你的爱心捐款,特意去打印店做的。”
许皓月看着这东西的形状,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别告诉我又是锦旗啊!
林昭说完,一脸骄傲地打开——
一面锦旗。
红色绒布缀了一圈黄穗子,上面印了两列大字:
人间自有真情在,善行义举暖人心。
许皓月:……
那个狗男人,有时间去做一面锦旗,没功夫来见她一面?
还说什么善行义举暖人心?
他的心倒是暖了,可她的心,现在拔凉拔凉的,呼呼刮着冷风。
她头一撇,不肯接,“我要那么多锦旗干嘛啊?”
“这个,陆队说……”林昭尬笑,不自然地挠了挠头,有些欲言又止,“你可以挂在床头辟邪。”
许皓月挥一挥手,不耐烦,“我又不信这些。”
“他说的辟邪,是指……”小伙子声音越来越小,“让你祛除心中邪念……”
许皓月脸色蓦地一沉,眼刀锋利得可以杀人。
变着法儿来嘲笑她是吧?
这个挨千刀的臭男人!
她闭眼,深呼吸,在心里默念“我是淑女不可以咬人”。
待情绪稳定下来后,她睁眼看着林昭,嘴角勾起一个阴森森的笑。
“你们陆队人呢?送我这份大礼,我得当面道谢啊。”
林昭被她盯得后背凉嗖嗖的,弱弱地说:“他出差了,真的,今天早上临时接到任务……具体的我不方便透露……许老师,我没撒谎,你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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