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糯松了口气,终于能吃上刚拌好的咖喱饭,心情美好地说“要是你有女朋友,那我就太不应该了,但是反过来说,你有女朋友的话,也不该来跟我搭讪对吧。”
高深一瞬间狂跳的心稍稍平稳了些,但他不认可,说道“搭讪可能不太好听,我觉得就算有另一半,也不至于就不能有异性朋友了。当然,朋友归朋友,单独跑去女性朋友家里吃饭,那是不太好,不管什么事,总归都有分寸的。”
简糯问“如果你的女朋友,不同意你和女性朋友继续往来呢?”
高深微微皱眉头,很直白地回答“那就不要谈了,难道我以后的人生,都要活在另一半给我画的圈圈里,不能超出直径半步吗?”
简糯笑道“你这样子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高深欲言又止,想了想才说“那你将来会要求另一半和女性保持距离吗,反过来说,你也会和男性保持距离,我们以后就不能做朋友了吗?”
简糯说“不是啊,你带上你的女朋友,我带上我的另一半,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吃饭的。没什么特殊情况,为什么要单独联系呢,我既然要求别人,我也会注意的。”
高深心情有些复杂,但正因为什么都没有发生,简糯才会这么简单地去想那些事,反倒是他,动了心的,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姑娘,就什么都会多想一些。
是啊,这也不至于,那也不至于,不就是随便聊聊嘛,太过认真,反而是他小气了。
“刚刚是我老板的电话,要我谢谢你。”简糯浑然不觉对面人的心思,继续说道,“我一下子没忍住,说了些多余的话。”
高深说“我听见几句,我觉得你说得挺好的。”
简糯好奇地问“那你小时候离家出走,去哪里了,后来怎么样?”
高深干咳了一声,不大好意思地说“就是去网吧通宵,后来么……被我爸妈抓回去男女混合双打,零用钱也扣光。”
简糯捂着嘴笑得停不下来,生怕呛到了,高深见她这么欢脱,心里有些高兴,但嘴上不服气地说“你小时候很听话吗,不过女孩子一般都听话。”
简糯夹了一大片里脊肉吃,想了想说“我是特别听话的那种,我爸爸一直都不在家里,我妈要上班,还要照顾我。你别看我这么会烧饭,不是我妈教的也不是小时候帮厨,我一个人生活之前,偶尔打打下手,很少进厨房,妈妈每天都给我烧好吃的,所以她很辛苦。”
高深的心软下来,温和地说“你很体谅父母,我爸妈要是有你这样的女儿,做梦都会笑醒的。”
可是,简糯想到了悠悠,心疼地说“其实小孩子体谅父母的同时,自己就会有很多委屈的,懂事的背后,不就是隐忍、退让,甚至是付出和奉献吗?”
高深有些难过,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一开始觉得不太好相处的女孩子,在熟悉后会如此热情,甚至邀请他来吃饭。
警惕性高是她独自生活的技能,但同样的,因为独自生活,简糯会很孤单吧,至少在佛山的时候,高深就很寂寞、很孤独。
这个时间,彭正廷家里也在吃晚饭,但不像简糯和高深什么都聊,嘻嘻哈哈很热闹,偌大的餐厅里,他和悠悠,还有孙阿姨,默默无声地吃着饭。
孙阿姨烧得一手好菜,她的任务主要负责把悠悠喂得白白胖胖,可惜这小姑娘分明生在条件优渥的家庭,却长得营养不良似的,她为此焦虑过一段时间,到后来也放弃了,不过是尽自己的能力,把饭菜做的好吃些。
之前还好,这两年她越来越觉得,吃下去的东西能不能吸收营养,跟吃东西时候的心情很有关系,且不说如今两口子要分开,就是在一起的时候,前两年里四个人一起吃饭的时间就很少很少,每天吃饭都是安安静静,连她的胃口都跟着下去了。
“孙阿姨,能把汤热一下吗?”此刻,彭正廷突然开口,客气地说,“我想喝点烫的东西。”
孙阿姨很接领子,端起汤碗往厨房去,看样子父女俩是有话要说的,她在厨房等一等。
果然,阿姨离开后,彭正廷就给悠悠夹了菜,温和地说“多吃点肉,肉才长身体。”
悠悠说了声谢谢爸爸,把食物往嘴里塞,彭正廷放下了筷子,看着女儿吃下去后才说“今天的事爸爸向你道歉,悠悠,爸爸当时太激动,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你愿意原谅爸爸吗?”
小姑娘眼圈都红了“对不起,是我不好。”
彭正廷决定不提女儿跑出去的事,他和林烟也都关照了孙阿姨,就当下午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身份证的事,他还是要道歉的,当时一定很凶,一定把女儿吓坏了。
“离婚的事,爸爸一个人说了不算,但我会争取,争取得到妈妈的原谅。”彭正廷说着,拿起筷子又给女儿夹了菜,但他很痛苦,心里堵着一口气怎么也不顺,索性对女儿说,“可是爸爸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悠悠,爸爸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妈妈的事,什么出轨、赌博之类的,所有不好的事都没有。”
悠悠看着父亲,一时说不出话,她心里有想法,但不知道如何表达出来。
她绝对信任爸爸的人品,爸爸对家、对她和妈妈的付出也从小看在眼里,但她并不认为父亲在这件事上没有错,妈妈的伤心和难过,她一样都看见了。
彭正廷说“悠悠,如果爸爸真的挽留不住妈妈,你也不要恨我好不好?”
悠悠泪如泉涌,一低头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彭正廷抽了纸巾递给女儿,心疼得无以复加,也哽咽了“不论如何,爸爸爱你。”
“那你还爱妈妈吗?”
“爱,可是……”
悠悠的手机响了,是林烟发来的消息,给女儿看她的晚饭,好让孩子别担心。
可是发完消息,她就离开了桌子,饭菜是酒店客房服务送来的,她随便点了几样好拍照给悠悠,事实上胃里很沉重,什么也吃不下。
女儿发来的消息,是他们今天的晚饭,像是故意把他爸爸拍进来,但又没露脸,林烟猜得出来,彭正廷不可能对着镜头笑,但悠悠又想证明,爸爸在陪伴她。
手机又响了,是闺蜜的电话,那边关心地问“退烧了吗,吃得消吗?”
林烟却突然哭了,捧着手机哭得泣不成声,电话那头问了一声“怎么了”之后,就默默地听着陪伴着。
过了很久,她才停下来,抽了纸巾擦眼泪擤鼻涕,觉得沉重的脑袋清爽了很多。
“你对彭正廷哭过吗?”
“激动的时候眼睛红过,不至于这样哭。”
“那你就哭给他看嘛,让他知道你很脆弱很柔弱的。”
“我干嘛……要哭给他看?”
“我说你啊,林烟,跟我嘴巴硬什么呢?”
林烟也不知道怎么了,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不会对老公撒娇,更别说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彭正廷变了,事实上她也变了。
“早十年你要离婚,我会支持你,但现在我只能说不反对,支持什么的就算了。”杨婷是林烟最好的朋友,也是她和彭正廷的介绍人,在电话里轻轻叹,“你妈会吓死的,悠悠怎么办,你上有老下有小,真的都放得开吗?就算悠悠理解你、体谅你,能接受父母的分开,你妈你爸呢,本来开开心心享受晚年生活,突然之间要担心你的后半生,哪怕嘴上不说你,你觉得他们以后的日子里晚上还睡得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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