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溥随即接话:“先前于大殿之上,潘仁美就该下狱,交有司审谳。”
俩人瞪大眼睛看着柴宗训,等待着他纳谏将潘仁美下狱。
柴宗训忽地站起来:“范师相,王史相,政务暂且交给两位卿家,朕的鸟儿今天还没喂呢。”说罢拔腿便跑。
后面太监万华跟着急追:“皇上,慢点,你慢点。”
范质和王溥相视苦笑。
虽然陈桥驿的事情有所耳闻,但赵匡胤自缚上殿,不恰巧证明他从来没有反心吗。
京中遍传点检做天子,但这事从大行皇帝在时就已传开,不过是中下级军官为博富贵而为之。
只要杀了潘仁美,就能震慑这些人的气焰。
至于赵匡胤,范质一直认为他不过就是想捞点权,这次杀个潘仁美,也算敲打敲打他。
王溥则早与赵匡胤勾结,谁做天子也少不了他的宰相之位。
出了勤政殿,柴宗训马上找来董如诲:“老董,朕要你选派几位得力干将,将潘仁美保护起来,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就算他自杀,朕也唯你是问。”
“遵旨。”董如诲应了一声,转身退下。
如果人人都像董如诲这样就好了,命令什么就干什么,不反驳,不质疑。
除了赵匡胤手下的中级军官,应当还有李筠,李重进这些外镇节度也在观望。
根据历史记载,柴荣死后,这俩人都有反叛之心,却被赵匡胤抢了先。
于是俩人一起反了赵匡胤。
虽然先后被镇压,但其过程也是劳民伤财,死了不少人的。
如此看来,兵变之后的事情,其实比兵变本身要麻烦得多。
隔日才上朝,太监万华高叫到:“众卿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一人当即走出班列,举着笏板大叫到:“启禀皇上,臣刘温叟有本奏。”
“卿且奏来。”
“禀皇上,臣参劾陕州防守使潘仁美九大罪状。”
“犯上作乱,罪其一。”
“骄奢淫逸,罪其二。”
“纵军行凶,罪其三。”
“贪污军饷,罪其九。”
“陕州之地连年大旱,当是潘贼恶行引致天怒人怨,请皇上速诛此国贼。国贼既死,臣担保陕州将普降甘霖。”
“臣附议。”
“臣附议。”
“恳请皇上诛此国贼,以正纲纪。”
底下瞬间黑压压的跪了一群人。
“启禀皇上,”副宰相王溥做总结性发言:“刘大人所奏句句属实,潘仁美欺君罔上,罪不可赦,请皇上速诛此国贼。”
柴宗训有些不耐烦:“一个防守使而已,不过管两州边防,况其于任上屡立战功,多次打退北汉,可能犯如此诛九族的大罪吗?”
“皇上,”王溥说到:“臣闻潘贼于瀛洲劫持太尉,意图弑君,仅此一条,便足以诛其九族。”
“王史相,”柴宗训的语气很重:“你说潘仁美弑君,可有证据?他若弑君,朕岂能于此时此地早朝?”
“臣听闻,陛下为北汉大将杨业所救。”
“哈哈哈,”柴宗训大笑:“北汉与我大周乃是不死不休的世仇,北汉大将救朕?”
“王史相,政务多由你与范师相处理,欲杀潘仁美,下旨便是,何必搞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样子。”
“皇上,”王溥知道失言,重重跪倒:“臣与潘仁美并无私怨,臣一片赤诚,只是为了社稷着想,并无私心,恳请皇上明鉴。”
“朕知道你一片忠心,不过朕是不会杀潘仁美的,要杀你自己杀,朕的鸟儿还没喂呢。”说罢柴宗训便起身往后跑去。
“皇上,皇上。”王溥跪着追了几步,随即回头紧紧的抓住范质的胳膊:“范相,皇上顽劣至此,太祖皇帝与大行皇帝好不容易打下这一片基业,可不能丧在咱们手上啊。”
范质只是想杀潘仁美敲打赵匡胤,既然皇帝不愿意杀,他可不掺和这趟浑水:“王相,此事当从长计议。”
连续几天不停有人上书要求诛杀潘仁美,终于引起殿上武将的反弹。
潘仁美该不该死不重要,这年月,哪个武将心里没点小九九。
如果一不小心就被诛了九族,岂不是太不划算。
如果这一次能救回潘仁美,将来出了什么事情,也有个模板不是,起码不至于被砍头。
于是武将们开始轮番替潘仁美求情。
文官们一口气憋了很多年。
城头不断变换大王旗,文官很少有参与感。
这一次终于逮到一个机会,甚至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上书弹劾起赵匡胤来。
柴宗训每天看着他们吵架,简直要烦死。
这天下了朝,他没去勤政殿学习处理政务,而是直接叫来了董如诲。
“老董,汴梁城你熟吗?”
董如诲恭敬的说到:“回皇上,臣本是汴梁人,汴梁的大街小巷,臣都去过。”
“那就好说,”柴宗训一挥手:“咱们喝酒去。”
董如诲并未好奇柴宗训这么一点点年纪居然要喝酒,俩人换了一身衣服,出了皇城。
站在街上,柴宗训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能得片时自由。
对于那些在殿上聒噪的人,柴宗训真想一道圣旨下,该杀的杀,该滚的滚。
可是他不能。
不是他不能下这个圣旨,是这个圣旨下了没用。
谁听你的。
这也应该是所有空降领导的烦恼吧。
电视上演的那种,统领大手一挥:“兄弟们,冲啊。”于是千军万马悍不畏死前赴后继。
那毕竟是编出来的。
你说现实中,没喝过几回酒,没点感情基础,就是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搭理你。
顶多因为你是个官,不能顶撞,那就搞非暴力不合作。
“公子,”董如诲指着御街对面的酒楼:“那是丰乐楼,汴梁城最大的酒楼,绝大多数有钱有势的人都会在里面喝酒。”
柴宗训抬眼望去,只见彤窗绣柱,萧鼓两排,堕钗落花似飘红雨,这就是大周的皇家一号?
“老董,你进去过没有?里面有些什么?”柴宗训暧昧的笑到。
董如诲摇摇头:“小的哪去得起这地方。”
“也是,”柴宗训说到:“里面若都是些达官贵人,怕是会认出我们来。老董,你去找家市井酒楼,有特色一些的,就当我要体察民情吧。”
自后梁始,汴梁已经做了五十多年国都,周世宗柴荣又做过重新规划,目下汴梁城的规模已经很大了,俩人穿过几条街道走了好远才找到一处寻常酒家。
进了酒家,柴宗训与董如诲对面坐下,叫了几个可口小菜,一大坛酒。
不过米酒而已,柴宗训给自己满上一杯,一口喝去,猛的又吐了出来。
“辣,好辣。”柴宗训手掌直扇风,这米酒,怎么和米酒汤圆的米酒不同?
董如诲急到:“公子,你没事吧。”
柴宗训摆摆手:“没事,喝急了一些而已。”
“哈哈哈,”旁边的酒客大笑:“稚子也学牛饮。”
“学不得么。”柴宗训可是个不服气的人。
“学得,学得。”酒客说到:“七岁的官家能把赵点检的官家梦给碎了,你这喝点酒算什么。”
“大叔你说什么呢。”柴宗训故意问到。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