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躁时代》
第46节

作者: 六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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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涛正在财务室聊天,也跟随林总、孙姐的话题说:“孟翩翩这名字也好着呢,和钱千寻正般配。孙姐夸千寻这个名字。诗意当然重要,但这两个字,也意味了在追求爱情方面的艰辛,要众里寻他千百度,是千百度啊。听着有些费劲的意思啊。所以,小钱同学,一旦邂逅爱情,就要用力去追,紧迫感是必须的。”
  钱千寻满脸通红,怯怯地说:“我还不想这么早就恋爱呢,还没有体会到爱情在生命里的必要性。不着急,不着急。”
  林又民听了小钱的话,不以为然:“我们都有过你这么年轻的时候,大学刚毕业的后生,都把爱情看得跟‘逼宝’似的,把爱情看得过于神圣,总觉得要做好充足准备,要小心翼翼地寻觅和迎接。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会深切感受到年轻时候的任何一次错过,都是一种对生命的糟蹋和犯罪——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林总突然感慨道:“陈毓这个瓜怂,到底是命好啊。从前一个人待在黑黢黢的结算部,都快抑郁了。现在身边突然坐着一个小美女,怕是高兴得冒鼻涕泡呢。所以,小钱同学,必须有紧迫感,赶紧搞定孟翩翩,别等她成了陈孟氏,追悔莫及啊。”
  “呸呸呸!尽瞎说。人家陈毓现在和柯眉好着呢。”孙姐听不下去了,连忙打断林总的“胡说八道”。
  不知孙姐说这番话的时候,盘房里的柯眉有没有打喷嚏。然而,对于孟翩翩分配到了结算部,柯眉还是保持了必要的警惕。在完成对自己的精心打扮之后,她已经去了结算部三、四次了。
  薛睿第一次见到孟翩翩,是她拿了公司自营账户的结算单给薛睿送来的时候。
  薛睿听说公司来了两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知道她应该就是孟翩翩,第一眼看到就觉得现在的女孩果然漂亮。

  只是,孟翩翩不像薛睿大学时候遇见的女同学们。那时的女生,你盯了她们看,她们要么会害羞得低下头去,要么就眼神躲闪,王顾左右而言他。
  偏偏这个翩翩,薛睿看她的时候,她丝毫不露怯,她的眼神不仅不逃避薛睿的眼神,而且还直直地迎过去,最终逼退薛睿的眼神,且轮到薛睿顾左右而言他。
  翩翩穿了一件藕色短袖体恤,她把结算单递给薛睿的一刻,用另一只手,有些夸张地紧紧捂住领口。薛睿想一个女孩面对一个男人,但有弯腰的举动,用手捂一下领口防止走光到不难理解。
  可是翩翩没有一丝弯腰的意图和举动,这么夸张的防范,看上去就有些多余。薛睿原没有在意她胸前的风景,让她这么夸张地一捂,到是“被提醒了”。
  薛睿意识到要么是时代变了,要么是自己老了、落伍了,就有些伤感,悲从中来。然后,再看到钱千寻,才放下心来——这么木讷的男孩,怯生生的,到不如薛睿大学时候的活泛,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所幸不是自己老了,而是时代变了,这是个阴盛阳衰的时代。
  在得到这样的认知之后,接下来的两天,仿佛是为了验证薛睿的判断,不断有“证据类”的消息传来——孙姐的孩子还在读小学,现在的小学里,男孩子都是被女孩子追着打的,不仅如此,班里学习成绩排列前五名的,也都是女生;闫姐也来爆料——今天早上在文华菜场,有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被他那瘦骨嶙峋的婆娘拿了擀面杖追着在菜场里玩命似的逃串,叫声如杀猪般凄惨,撕心裂肺,催人泪下。只少了“六月飞雪”……

  王乔用了小半天的工夫,在住处精心准备了一准饭菜,当然少不了水晶肴肉,把薛睿叫来,两个人美美地吃了一顿。
  不知是受了环境的启发还是因了自己的觉悟,钱千寻真的开始追求孟翩翩了。
  林又民和吴涛知道了小钱的开窍,开心之余都在想这小子会用什么方法去追翩翩。林总泡妞的手段是娓娓道来“讲故事”,吴涛的泡妞程序是先要电话号码后靠短信加强交流——两人的泡妞路数本质上都是拼语言文字功力。
  吴涛把林总和自己定义成“嘴力劳动者”,也算实事求是。
  也因此,他俩无法想象生性木讷寡言的小钱,能拿什么手段奉献给爱情?

  钱千寻虽然木讷寡言,但脑子还是够用的。他清楚自己的天花板或许就是别人的地板——拼语言拼文字不是自己的强项,就索性少废话。他深知自己难以通过语言达到循循善诱的目的,不如痛快点直来直去,他大踏步走进结算部,向孟翩翩直白示爱。
  孟翩翩虽然年龄比钱千寻还要小一岁,却更成熟一些。她任由满脸通红的小钱结结巴巴地把话说完,然后,就静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言,你看不出她的情绪上的任何变化。
  她就那么持续了一言不发地看着小钱,没多久小钱就慌了就怂了,他呆呆地立在那里,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陈毓走了进来,钱千寻才落荒而逃。
  林又民和吴涛一开始被小钱的这种“我的爱赤裸裸”的表白方式惊着了,居然对自己一贯迷信的“通过语言渗透赢得爱情”的套路产生了反思,甚至开始了怀疑。
  但在知道小钱的落荒而逃的大结局之后,他俩又后知后觉道:“这种事情,怎么可以省略过程呢?人生的开始和结局没有大不同,每个人生的不同就在过程——过程是不可或缺的——你以为你是阿q,喜欢谁就是谁?”
  在孟翩翩的眼里,钱千寻不过是个幼稚的大男孩。这类大男孩的恋爱追求,与其说是找女朋友,不如说是替自己找个妈妈的替代者。翩翩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她自己还是个孩子,不想再找个孩子作伴。
  钱千寻类似马路求爱者般的直白示爱法,终告失败。接下来他每天下班的时候,就站立在北大厅,那里是孟翩翩离开公司的必经之路。只为默默地看到翩翩的经过。

  翩翩铁石心肠,就那么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从小钱的面前走过。
  公司里的人都见证过这有些悲情的一幕,纷纷同情起痴情的小钱来。
  最关心和心疼小钱的,非柯眉莫属。她希望小钱对翩翩的求爱成功,她太希望了。陈毓的办公室里坐着这么一个漂亮的单身小美女,柯眉寝食难安。
  “你的潜能”培训课程结束之后,燕燕和薛睿的关系比从前更近了一些。具体表现为燕燕有事没事都会去薛睿的办公室坐坐,以及两人的聊天内容较之从前要宽泛得多,几乎无话不聊。

  说是无话不聊,但在二人之间,也有着严格地不可触碰的话题——比如阿来究竟是不是燕燕的表哥?以及薛睿到底有没有惦记过莫娆?
  因为话题无法向自身深入挖掘,而类似主题又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就成为聊天最频繁的内容。比如钱千寻之追求孟翩翩。
  通过和燕燕聊及钱孟情感话题,薛睿隐隐地感觉到燕燕有些喜欢钱千寻。这不难理解,他俩年龄接近。钱千寻到底是个帅小伙,又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燕燕没有上过大学,喜欢有文化的男生,缺什么补什么也是人之常情。至于小钱性情木讷,这在翩翩那里也许是看不上他的主要原因,但在燕燕眼里,或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品格——中国的传统戏剧里,那些被小姐们钟爱的男人,又哪一个不是生性木讷、说话必须结结巴巴的文弱“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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