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下命令吧。需要我做什么?”
局长看看我,又环顾下四周,车里只有我们两个,院子里也看不到别的人影。
局长抬起右手,伸出食指点着我说:
“国家已经成立了联合专案组,最高级别的x-s授权,可以调用国内所有必要的资源,寻找那个写信的蝴蝶。总部推荐了你参加这个工作组,记住,你的任务就是负责拆信,直接对专案组的组长负责,你的工作内容是绝密中的绝密,你在信里看到了什么,要时刻记在心里,但对谁也不能说,包括我,总长甚至别的中央领导。”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局长说不出话来。
局长反倒哈哈笑了,扇扇手说:
“别那么紧张,反正债多了不愁,蚤子多了不痒。你已经看了信里的那么多内容了,无非是再多看一些,不把你送上船,难道还要真的把你灭口了不成?”
我倒不是给局长的玩笑话给吓着了,倒是他话里的信息给我太大的压力。我用颤抖的语调跟局长说:
“局长,那你以后不管我了?”
局长没说话。
局长『摸』『摸』口袋,掏出半包压瘪的中华烟,散了我一根,自己也拿了一根,又掏出打火机点燃。
局长吐了一口烟,烟雾遮掩着他的面容,他悠悠地说:
“小林,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预知未来吗?”
没等我回答,他又自问自答地说:
“这不科学啊!我也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我动摇了。84年大阅兵,东风*会首次亮相,86年,部队百万大裁军,铁道兵会集体转业。首长说:部队要为经济建设做牺牲,国防建设要让路。军费不足,部队经商办公司败坏了部队风气。请转告刘将军,在有生之年,我们的航空母舰会有的。”
局长在喃喃自语的应该就是那封信的下半部分,我还没看到的内容,我感同身受,同样表示震惊。
“这些事情,有的确实在发生,有的还只是首长的思路,有的还只是我们的梦想,有的匪夷所思却又像是会要发生的样子。”
局长吸着烟,陷入了沉思,我也陪着沉默着,烟气弥漫在车里,象我们的思绪一般缥缈摇曳。
局长默默抽完了那根烟。摇下车窗粗鲁地把烟头丢在清净整洁的院子里,我悄悄地把燃完的烟蒂藏在了衣兜里。
“这事不归我们管了,统一由密保的人负责,我们、公丨安丨、国安协助。你是我用了党『性』和身家『性』命担保了的,总长也对你也很满意,放心地去吧,不要有负担,有我们给你撑着,别丢了我们部队的脸。”
局长用非常郑重地语气说道:
“千万记住,组长是一办的人,在组里,你只需要对组长负责,对组长负责就是对一号首长负责,这是政治正确,你代表的不仅仅是你自己,你听清楚了吗?”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说:
“我听清楚了。”
如果连这点都不清楚的话,那么我要么是永远消失,要么就是在军事监狱里囚禁到死。
“今天等下隋秘书陪你回去看一看,和家里说一声,别让家里担心,再到组里报到。这次的事情你辛苦了,你过去也不能掉了我们的面子,这次局里已经把你转了特勤,给你报了二等功,提拔一级,总部已经批了,这是你的新证件和军功章,就不举行仪式了,到了那边,如果不是工作需要,不准和局里有任何联系。别紧张,好好干,别给部队丢脸,我们等着你回来。”
我涨红着脸,挺直腰杆,向局长敬了一个军礼。
局长也挺直腰杆,向我回敬了一个军礼。
有些事我觉得还是非常有必要向局长汇报清楚,我脱下鞋子,从脚趾缝里把夹在那的两张纸条拿了出来,交给局长。
“局长,前段时间我动摇过,想脱军装转业到国安去。另外,这两张纸条是我在第一天关禁闭的时候在饭菜里发现的。”
局长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地接过纸条,也不看,然后淡定地问:
“那现在呢?”
我非常坚决地说道:
“我林千军,生是部队的人,死是部队的死人!”
我叫林千军,我是总参二局的参谋,曾经是一名前程远大的军人,我行走在黑暗之中。
我和局长在他的车里有一席绝密的谈话。我虽然是学情报专业的,但在局里一直是做内务方面的工作,一些外面看来的秘密工作,在我们做的时候不过是些按部就班的程序问题。
虽然我自己不愿意承认,但在这一行,我还是一个新手。我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样的政治博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我。
也许这就是部队首长的用心所在:一名政治可靠、背景清白的新手,不会『插』手什么业务问题,也不会争权夺利,可以让其它的势力放心。但把我放在拆阅来信的关键位置上,划定了势力范围,体现了高度的存在感和坚定的参与决心,低调而奢华,也符合军方一贯的自我定位和周边认知。
以上是我那一瞬间的胡思『乱』想。
不知局长做了个什么暗示,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的司机跑了过来,开动了车子。
在车上,我们再也没有说话。
我换了车,回了趟家。
家里果然是以为我出任务去了,虽然以前并不常有,但是作为一个军人家庭,都已经习惯了。以前是爷爷,后来是爸爸,还有妈妈,然后就是我。
『奶』『奶』总是爱抱怨:你们把家里当客栈啊?!
抱歉『奶』『奶』,这次我可能要出去蛮久。
我提着放在房间里为随时出差早就准备好的提包,一步一步下了楼梯。
爷爷『奶』『奶』在楼下看着我下了楼。
隋秘书跟着我寸步不离。
我想抱抱『奶』『奶』再走,但我不能。
我在车上偷偷地擦去了眼角的泪花,京城的春天风沙有点大。
车子走了一段很长的路,然后停了下来。
前面停着的一辆上海轿车闪了闪车尾灯。
隋秘书下了车,走到那辆车前,似乎是在和司机对话,停留了一下,就朝这边点点头。
我提着行李下了车,和隋秘书擦肩而过,然后上了车,我坐在了后排,这是辆空车,只有司机和我两个人。
司机等我坐好,返过身来,伸出右手说:
“认识一下,我叫陈观水,公丨安丨部的。”
我笑着伸出手和他握手。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林千军,军情局的。”
陈观水也灿烂地笑了。
“我说看着面熟,原来是你小子啊,打从上山下乡后就没见过你,原来看你就像个特务,真的跑军情那块去了呀。”
“瞎混呗,被爷爷踢到了部队,然后考上了军校,后来分到了军情局,一个小参谋而已。”
“你就是爱装,没句真话,一天到头抱本书鼓捣馊主意,偷偷拿眼瞟人家小姑娘,结婚了没有啊?”
“哪也得有人看得上啊。”
“你就可劲的装吧你。”
我看着那张依稀熟悉又变得陌生的脸庞,想起了在大院里瞎混的日子,想起了一首小诗。
心有无法言说的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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