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吧！滚吧！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滚得远远的，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小琴将手机继续调成静音，拉上被头，想好好睡一觉，但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去。哎——自己怎么那么背呢？遇到男人真的没有一个好的。
　　颜时琴怎么也睡不着，一会儿闭上眼睛努力数数，一会儿拿起手机解锁看看，有无新的微信进来。虽然她不去点击“发送朋友验证”，但她内心里是希望对方能够向他发起朋友验证，希望他能够主动再打个电话来。微信通讯录显示上有三个新朋友，她点开一看，是白天递了名片的三个客户，她懒得去“查看”；接着先后有五个电话打进来，一看都是陌生的电话，两个显示“中国”什么的，三个显示她从未去过的“东莞”“电白”“澳门”，统统的都是骗子。

　　毕竟是相识三年多了，彼此都耗去了许多许多。这个小男人，心地太狭小，眼孔太短距，他要对她的生活的方方面面全覆盖，交往起来太吃力。人与人，哪怕是跟你结婚了的夫妻关系，也只能“连环糕”的关系，覆盖交叉的只是一小部分，各自保持自己一定的独立性、自由度，方可相安无事。否则，即便是结合了，也难免打打闹闹，最后走向分离。
　　颜时琴早就想，与他分开，是必然的迟早的事儿，但她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分开，一次视频通话没接起，几个电话没听到，就闹岔了，她有点憋屈。人家以为，她一定跟那个客户……甚至误以为她跟妹妹颜时箫一起去泡吧寻刺激去了，他曾不止一次地黑着脸孔警告她：“请你跟你妹妹少在一起！”
　　我妹妹怎么了？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她卖酒不卖身，无非是生性豪爽，为人率真，喜欢跟人干一杯，常常不醉不归而已。我不允许人家贬低自己的妹妹，更不许人家往妹妹身上泼脏水，每当司机小弟这样警告时，他会毫不客气地对他冷冷地回敬一句：“我现在需要的是，请你跟我少在一起！”
　　“叮铃”一声，颜时琴拿起手机一看，是妹妹“放浪形骸”的微信，她点开一看，妹妹说：“姐，这里有个老板，姓秦，是做农副产品深加工的。你想不想见见？”

　　颜时琴回了一条：“不见！”
　　妹妹说：“他做得很大很大，是好几个上市公司的董事长，你见了肯定有益。”
　　颜时琴说：“说不见就不见，我烦都烦死了！”
　　电话响了，颜时琴以为是司机小弟的，可一看号码却是妹妹的，她搁下了。接着，妹妹又打来了三次，都被她摁了。
　　妹妹是颜时琴带到上海来的，开始她也跟着姐姐穿大街，跑小巷，找超市，寻菜摊，推销从老家收购来的蘑菇、笋干、凡薯片等等，自从跟着一个小姐妹泡了一次酒吧，似乎发现了新大陆，回来跟颜时琴说：“姐，有个来钱快的行当，你有没有兴趣？”
　　钱，对于颜时琴来说太重要了，她当然有兴趣了，问道：“什么钱来得快？”
　　妹妹说：“在酒吧推销红酒，一个晚上就可以拿到好几千提成？”
　　颜时琴好奇地说：“有这等好事儿？”
　　妹妹说：“不骗你的，住你楼上的那个小姐妹，干这个活不到两年，宝马都买起来了，听说明年要回老家四川买房了呢？”
　　小琴说：“你倒说来听听，怎么个推销法？”
　　妹妹眉飞色舞：“这么跟你说吧！那个葡萄酒吧！本身就特贵，有个叫拉菲红酒进价三千多一瓶，老板让你推销给上门来唱歌的客户，给你底价五千多一瓶，你按这个价让客人喝了，提成10%，喝了一瓶就有千把元的收入，假如说五千元以上部分的进账，那就跟老板五五分成，这个就可观了，要是一万元八千元一瓶喝了，这底价以上的三五千元，二一添作五，你算算，加上前面基础的那部分，那不就厉害了吗？”

　　颜时琴说：“一瓶酒，八千一万？是金水啊！”
　　妹妹怪姐姐见识短：“你真是小狗没见过大堆的屎！对于我们这种没钱的人来说，钱才当钱，对于那些有钱人来说，钱，根本不是钱。那个小姐妹说，她向客人推销过一瓶二万五的，喝了五瓶，人家买单时眼都不眨一下。你算算二万五一瓶，一家伙五瓶，一个晚上收入有多少？人家干一晚，够你忙半年了吧！”

　　颜时琴说：“这个离谱了，离谱了！”
　　妹妹说：“我也觉得离谱了！听她的意思，这个价不纯粹是推销酒，也捎带着推销了自己，上那种地方的男人十个九个骚，见你漂亮，你说什么都行。”
　　颜时琴说：“妹妹咱不去赚那个昧心钱。”
　　妹妹说：“咱不要像她那样卖身，就按酒店老板给的底价去推销，就拿拿提成也可以啊！那个小姐妹说了，像咱俩这么吸引眼球的女人，保证一个月赚个五万十万不成问题的。”

　　颜时琴瞪了妹妹一眼，说：“我不去，你也不要去！”
　　尽管如此，妹妹还是义无反顾地抛开了姐姐带她做的推销山里货这行当，跟那个小姐姐一样，过起了黑白颠倒的生活，白天在家睡觉，晚上出动上酒吧，瞄准那些好酒好色的腰包里鼓囊的男人，每天灌男人酒的同时也将自己灌得烂醉。颜时琴睡在二楼，她们两个睡在三楼，经常听见半夜三更她们回来时经过二楼她的房门口，要么大呼小叫，要么大吐小吐，有时轻脚轻手地上楼，十有八九是带了男人上楼的，因为不久川妹子睡的楼上就会传来床架子的异动声，继而卫生间水管传来哗啦啦的冲水声，再不久，楼上传来开门关门声，自己门口的楼梯上传来嗒嗒嗒下楼的脚步声。这个川妹子的存在，让整幢公寓楼的空气里迷漫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颜时琴告诫妹妹：“你千万别学坏了。”
　　妹妹说：“不会，她那种钱，我不要赚的。”
　　颜时琴相信妹妹：“这就好！咱人穷志不穷！”
　　这会儿，妹妹见姐姐不接她电话，发来一条微信：“姐！这个老板，你不见肯定要后悔的，这样吧！我先跟秦老板建立点关系，以后你用得到时，我给你牵线搭桥。”
　　颜时琴再次告诫：“我不需要，请你洁身自好！”
　　叮咚一下，妹妹发来一条视频，颜时琴点开看了个头，闹哄哄地，是酒吧喝酒唱歌的场面，她没兴趣看下去，想到了女儿发来的“生日”视频，差点儿忘了看啦！她点出了女儿子雄“小不点”的头像，点开视频，顿时被五个孩子过生日嬉闹的场面逗乐了，哈哈！亏她们想得出，摘了南瓜当蛋糕，南瓜囊成了蛋糕上的奶油，抹得满脸都是！这个视频拍得还真不错，镜头稳稳当当，每个人脸上有特写，完全不像往日他们自己拍的视频那样歪歪扭扭，摇摇晃晃，颠三倒四，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乱七八糟的。最最大的村官……第一书记……挺帅的……女儿在电话里描述这个“叔叔”的只言片语，在她脑海里闪过。哎——这个是“叔叔到底是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在颜时琴的心里留下一丝好奇的悬念。

　　女儿！女儿！两个女儿比啥都好！女儿说得对，睡吧！梦里啥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