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俩哈哈大笑起来。
“别‘您您您’了,别人还以为我多老似的。就叫我夕月吧。”
“什么?”
“夕月啊,我的本名叫,顾夕月。”
“好的……”说完,我像是陷入了沉思,然后又补了句,“夕月姐。”
她看我一眼,可能觉得没什么问题,才放过我。我们俩像是放空似的,都靠在长椅上看着远处飘扬的旗帜,那是湛蓝色底面的新西兰国旗,右边是四颗小星星。我突然想到初中时每周一升旗仪式,大家都懒懒散散地集合,然后不情不愿地看着学校的国旗手象征性地走上台升起国旗。现在,却无比怀念每个周一升起自己国家的五星红旗!
“我已经申请到了奥克兰的offer。”夕月不咸不淡地开口
而我,这个听众却兴奋无比!
“太棒了!”我为她高兴。她比我们大一届,圣诞节一过,她和丁丁就要毕业了。
夕月将没吃完的汉堡包起来放在一边,苦笑着又喝着咖啡。似乎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惆怅,我一直以为她是那种不靠谱似的姐姐。
“我想回国。”她看着杯子里荡漾着的咖啡。
我诧异。难道她不是这里的华裔么?至少我一直以为她是,我同样也以为林听是。
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玩弄着格子裙上放着的白皙的双手,低着头。这一瞬间,我有点泪目。
“我四岁的时候父母离婚,小学三年级我和妈妈就来了奥克兰。这里我不喜欢,可是又走不掉。”夕月一撩头发,抬头扯着嘴角笑。可我觉得她像是要哭。
“所以你要回去找你爸爸?”我问。
现在好久没将“爸爸”二字说出口,有点拗口了。
夕月摇摇头:“他去世了。”
我握着她冰冷的双手,眼泪充满了眼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前些天我才知道你和Leal的关系,你……”她看着我,黑色的眼神里全是悲悯————是的,悲悯。那种贯穿我全身的怜悯,可悲。
“没关系。”
夕月抱歉一笑,又将她的手盖在我的手上。那一瞬间,我觉得她的手是温暖的,至少,在那一刻温暖了我。
“我还有个弟弟,他一个人在家里,我不知道他该怎么办。”
她没有说“中国”等字眼,而是说的“家里”,这让我顿时更加的佩服她,尊敬她。原本我以为她是一个飞扬跋扈的留学富二代,她张扬,果敢,但是今天这种风格让我不禁觉得她更亲切。
她的故事还没有说完,丁丁和林听过来了。林听穿着单薄的校服外套,带着格子围巾,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不再留着干净的板寸,而是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刘海”,碎碎的随意搭在额前,比起丁丁的“飞机头”的浮夸,林听看起来清爽多了。原来,林听真的挺好看的,我怎么现在才发现?
丁丁伸出双臂将夕月揽入怀中,宠溺地摸摸她的长发,夕月将头深埋在丁丁的胸口,我仿佛跟着她深深吸收着他温暖的气息。我想,在丁丁那里,夕月才会露出最柔弱的一面吧。那时,我很羡慕她。
恍惚将目光移向别处,却撞上了林听炽热的目光。我不知道他是一直看着我的,还是也像我一样,恍惚中遇到。他今天破天荒的没有找我,让我心里很内疚,我知道,那是一颗糖引发的尴尬,或许我和他之间也不止是一颗糖的关系了。林听少有的严肃与冷漠转身往教学楼走去——我见状赶紧追上去。
林听见我追上来,放慢了自己的脚步,他双手插在衣兜里,目不斜视,我则抱着没喝完的可乐屁颠屁颠地跟着。
“我是不是特像还债的奴仆?”我仰着头看他。
他的轮廓日渐明朗,高挺的鼻子挡住阳光的照耀,形成三角形的阴影。
猛地,他停住脚步凑近我,反问:“还债的那个是我!奴仆也是我!”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语吼得一愣一愣的。他就这样勾着身子瞪着我,皱着浓密的眉头,长长的睫毛仿佛和他的刘海融为一体。我伸出刚拿着冰可乐的手去摸摸他的眉头——这个动作,我是不是曾经对着他,也做过?我看着他,有一瞬间的哀伤,甚至有一瞬间的懊悔,这个动作,太暧昧。
急着缩回手指,没想林听却从衣兜里快速拿出暖和的手握住我的手,紧紧地握在手中。我从没感受过这样温暖的手掌,好像,爸爸之后,没有人能让我这般温暖了。
忍不住一下子抱住林听,他僵直了背,我如小狗般的又往他怀里凑了凑,期待主人的关爱,直到,感受到林听的拥抱。
也许,这是我最好的选择,也会是我最终的选择。
“今后,让我来还债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哭了。林听的头抵着我的头,我能感觉他明显的晃动。
我们都不在意这是不是理想中的爱情,林听享受的是,主角是我;我享受的是……应该要放下,也应该要找回自己的生活。
明信片,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他的手中了吧?看到那上面的文字,他会想什么呢?他会吃那些糖吗?
顾晨曦:
你好!好久不见!
好好读书,好好生活——为你自己!
再见——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的人。
他这话完全是冲我说的,并无视了李有忠,当他不存在似的。而且说的很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要是别人跟我说这话,我肯定当笑话听听过。但是这位大哥说这样的话,我听着可不觉得是危言耸听。
“有啥危险?”李有忠兴冲冲到他旁边询问,然而怪人并不想理他,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李有忠闷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我拍了拍李有忠的肩膀说:“你想跟他打招呼那就习惯着点。”
这村子里会有什么危险?我不确定,但我确定有危险的人在。否则七个村里人和风水先生就不会死了,我把李有忠带在了身边,否则一转眼不知道这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儿就会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怪人没有赶走他,也没有对我的默许做什么反应。他拉起自己的兜帽,遮住了头,我注意到他似乎很不喜欢阳光,这才选了这种带帽子的衣服。
村子里的人大都去了码头处,七具尸体都需要处理。不可能就这么放在外边,招苍蝇恶臭不说,七具尸体还有邪性,也许真的像村长说的那样,会一把火给烧了。
我心说这村长看起来权威也很大,不知道那些死者的亲属们会不会同意这个举动。我知道自己可能在一个局中,甚至现在可能还在,但我并不觉得害怕,甚至有些期待这个局势会怎么发展。
我自认我的骨子里也有我爷爷的那股子牛劲,就算有危险也想把事情看个究竟。
我不知道那怪人要把我们带去哪儿,但是眼看着就要出张家店了。那种诡异的阴寒就笼罩在村子里,离开那里,气温明显有了回升。
我判断了一下方向,应该是出了村子往西边走。那里有一段陡峭的山壁,看上去乱石嶙峋,有些石柱子就像犬牙似的交错。
“这是往哪儿走的?”李有忠走了这么一程,脑门子已经有些见汗了。我同样有点儿喘气,毕竟一晚上没睡,我没有怪人那么好的精神头,现在有些眼晕。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