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三十八郎来了!”
李隆基脸一沉,“宣他进来!”
片刻,李琇快步走了进来,跪下行大礼参拜,“孩儿参见父皇!”
“起身吧!”
“谢父皇!”
李琇站起身,垂手而立。
李隆基看了一眼李琇,这是他的小儿子,按理,天下父母都喜欢小儿子,但李隆基却不太喜欢。
一是这个儿子从小读书就不用功,而且不怎么守规矩,再其次这个儿子说话虚得很,听不到几句实话。
‘他生了一场大病,应该会好一点吧!’李隆基暗暗思忖。
“以前的事情朕不管,今天你必须对朕说实话,不得有一句虚言。”
“孩儿不敢!”
“朕先问你,昨晚牛仙童武士之事是不是你的策划?”
当然得是,要不然怎么拿赏赐?
“孩儿不敢有半点隐瞒,确实是!”
李隆基松了口气,连皇兄都坚决认为是三十八郎干的,自己还看不出,岂不是丢脸?
李隆基一拍桌子,怒斥道:“那为什么不早向朕汇报?”
这就是李隆基最生气的地方,儿子立下大功当然不可否认,但他却隐瞒住自己,这点太可恨。
李琇当然不可能说实话,为圆这个谎,他也是煞费苦心。
“孩儿绝不想隐瞒父皇,也没有必要隐瞒父皇,反正都是立功,何必惹父皇生气?只是当时形势所迫,孩儿也没有办法。”
李隆基的脸色稍稍和缓一点,“你说吧!朕听着。”
“首先孩儿发现他们时就已经太晚,昨天中午才偶然发现,里面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孩儿是昨天下午派了两名手下混进去做杂役,但后来得到的消息,他们是来给牛仙童搬东西的民夫,对方不肯说实话。
父皇,直到现在孩儿都不能肯定他们是牛仙童豢养的武士,孩儿手上没有任何证据。”
证据在李隆基的桌上呢!武士名册,李琇当然要表示自己从没有看见过。
李隆基看了看武士名册,又继续追问:“然后呢?”
“就在父皇和皇伯父在牛府门口说话的同时,卑职的手下发现仓库中的兵器是木制的。”
“你的手下是怎么发现的?”
“回禀父皇,他说兵器的质感不同,有点怀疑,便用手弩射了一箭,结果钉在刀背上,他才意识到是木制兵器。”
木制兵器是李琇的猜测,他让裴旻去牛府就是确认这件事。
李隆基心中暗骂李胜无能,这么简单的办法就没有想到。
“然后呢?为何不及时告诉朕?”
“回禀父皇,手下赶来禀报孩儿之时,父皇和皇伯父已经进入牛府了,孩儿情急之下想到了信陵君夺晋鄙兵权的典故,便带着手下强闯武馆。
我们没有任何调兵的信物,就直接杀了馆主余振威,抢到令箭,调动五百名黑衣人赶来牛府救援。
孩儿当时想,不管他们是不是武士,但他们只要拿着刀强闯牛府,牛仙童谋逆的罪名就坐定了。”
李琇的理由勉强能站住脚,关键是他没有对方是武士的证据,也没有调兵令牌,也确实将余振威杀了。
逻辑上没有漏洞,就看李隆基信不信时间上的巧合。
其实李隆基信不信也不重要,关键是他赢了,他要的也只是一个解释。
沉默片刻,李隆基缓缓道:“你后来救了皇伯父,朕很欣慰,不管长辈之间有什么恩怨,作为晚辈,你应该心怀亲情,你皇伯父也表示,同意封你子爵,但朕没有答应,作为补偿,朕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你说吧!”
心怀亲情,说得光面堂皇,李成器的凶狠父皇不是不知道,李琇救李成器只是想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罢了。
李琇低头想了想道:“孩儿想见一见母亲!”
李琇先见到的却是牛仙童。
大理寺天牢内,牛仙童被关在一个巨大的木笼子里。
李琇走进木笼,牛仙童冲了上来,脚链‘哗啦!’作响,他抓住木栅厉声大喊:“是不是你干的?调动我的武士!”
“除了我,还能有谁?”
李琇冷笑一声,“你嫁祸我母亲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会有今天?”
牛仙童猛地瞪大眼睛,眼中露出恐惧之色,他一连后退两步,最后颓然坐下,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怒火。
半晌,他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你母亲被贬不能完全怪我,毒杀皇甫太妃是摄政王的命令,是他让我嫁祸给天子,目的是为了策反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
“皇甫太妃案出于什么政治目的我不管,但你嫁祸给我母亲是事实!”
牛仙童叹了一口气,“只能怪你母亲运气不好,是她主动提出来照顾皇甫太妃,她们私交不错。”
“现在居然怪我母亲运气不好?”
李琇眼中射出滔天怒火,母亲那么温柔善良,却背上杀人的罪名,打入冷宫,这意味着她一辈子都毁了。
“我就明说了吧!我想救母亲出冷宫,我希望你能站出来作证,我会恳求父皇饶你一命。”
牛仙童惨笑一声,眼睛里充满了绝望。
“现在要杀我的不是天子,而是摄政王,你救不了我,三十八郎,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你,皇甫太妃案是铁案,没有任何证据、任何人能翻案,更重要是你父皇和摄政王都不想翻案,所以连我作证也没有用。”
“为什么?”李琇一颗心沉下去了。
“为了李唐的江山社稷稳定,在这一点上,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在李琇离开大理寺天牢一个时辰后,牛仙童被一杯毒酒鸩杀。
皇宫的冷宫位于太极宫东北角,是获罪嫔妃们的软禁之处。
除非遇到皇宫大赦,获罪嫔妃基本上都是终身监禁,无声无息在冷宫里生活,无声无息在冷宫里死去。
李琇被一名宦官带到了一座小院子里,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药材花草。
院子里,一名三十余岁的宫装妇人正蹲在地上忙碌地培土种草,衣裙有些旧了,粘上不少泥土。
“那就是武贤仪!”
宦官小声交代一句,便退了下去。
李琇上辈子就是孤儿,对母亲的渴望是他内心深处解不开的结。
这辈子他终于有了一个母亲,不管他是不是穿越,但他内心已经认同了。
但是,当他真的看到了,一种陌生感又悄然袭来。
这就是我的母亲?
培土的妇人若有所觉,一回头,顿时一脸惊喜,“琇儿!”
李琇犹豫一下,便笑着快步走上去。
“娘,我来帮你!”
“不用!不用!”
武贤仪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来!坐下让娘看看你。”
她拉着儿子在小胡凳上坐下。
“娘听说你大病一场,现在好点没有?”
“已经好了,就是很多人很多事想不起来了。”
“那你还记得娘不?”
“当然记得!”
武贤仪轻轻抚摸儿子的额头,柔声道:“刚才娘看你在门口有点犹豫,还以为你把娘忘了。”
李琇感受到母亲的爱抚,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根弦被触动了。
他握住母亲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低声喊道:“娘!”
“没忘记娘就好,娘听说你被封爵了,你知道娘有多高兴,多么高兴,我儿子又重新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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