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族特有的指甲嵌进了肉里,淡紫色的瞳子泛着幽幽的杀意,韶华伸出舌头,尖尖的犬牙露出个头:“本殿的耐性可不是很好呢......”
梦锦任他将脸挑起,却笑了起来,眉似远山,面若芙蓉,明眸皓齿,百媚浮生。下巴上指甲嵌进去的地方血流了下来,顺着颈子,浸湿了白色的里衣,渐渐隐了踪迹,韶华突然怕了起来,是的,怕了这红莲烈火一般的妖娆。
“殿下,仔细脏了您的手......”梦锦笑着将韶华的手拿开,自胸前拿了丝质的绢子,小心的将他指尖的血迹擦去,温柔的像是在擦一件瓷器。
韶华呆立,身形被定住了一般,眼瞧着指甲一点一点隐去,发色一点一点转黑,引以为傲的眸子,染上了淡淡的褐色。
“殿下是想要什么呢,嗯?”梦锦指腹略过韶华的脸颊,喃喃低问,像是情人间的爱语一般。
韶华堪堪一阵颤栗,不自觉的开了口:“梦锦,你是本殿的劫。”
“这样,那殿下想要梦锦做什么呢?”面颊贴着面颊,梦锦红袖一扬,整个人都附在了韶华身上,言语间吐出的热气,打在了韶华的侧颈,引得又是一阵颤栗。
“梦锦,我要你的命。”韶华眯了眼睛,斜睨着身上之人的一举一动,体内滚滚热浪翻腾起伏,直烧得韶华将将要失了理智:“你对本殿使了什么手段?”
“呵呵呵呵......殿下,梦锦什么手段都没使呢,殿下若是想要梦锦的命,拿去便是了......”青青丽丽的声音不似女子那般娇柔,却依旧媚意十足,堪堪叫人酥了心,醉了骨。
风起,影动。烛火只是微微一晃,帘帐还未来得及飘起,韶华的身影便风一般消去,只余梦锦,空对着一方古琴。
半晌,梦锦敛了略微忧伤的眸子,低低的叹了口气:“若是随便叫你取了性命,又如何说得上是劫呢......”
门外,响起银儿与人调笑的声音:“爷,明儿个记得还要找奴家哦......”
闭眼,抬眸,已是换上了一副风尘的笑脸,梦锦故意尖了嗓音朝外喊了一句:“银儿,看看乔家二公子可是来了?”
日期:2011-09-01 21:28
三.
韶华再一次找到梦锦的一个时候,是在江南水榭。
里里外外的查了无数的手记,都没查得出梦锦的前尘,韶华黑着张脸跑去红楼,却只撞上了银儿的那些冷嘲热讽。
“呦,这不是高高在上的殿下么,跑来这样的风月场所,当心那些个长胡子长老拔了你的皮呢!”
“这是来寻什么呢?寻我们锦哥哥的命么?哎呀呀,殿下是可以修仙之人,我们这些鬼魅的贱命看不在眼里,可我们自个儿可是宝贝的很呢,哪儿能随随便便就让您拿了去啊!”
“锦哥哥去了哪?瞧您说的,万说银儿不知道,就是知道了,还能告诉您不成?”
“......”
絮絮叨叨的话语里尽是带了说不尽的刺,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眉毛好似拧了一个圈了,还得老老实实的听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等这辣婆娘说的累了,才懒懒的丢下一句:“锦哥哥去了江南,每年的这个时节,他都是要去那的。”
这满是水粉胭脂香味的风月之地,韶华是刹那都不愿再多呆,身形一晃,哪里还寻得到影儿?
时值月圆八月,江南的水榭,亭台楼阁影影绰绰的都立在水面之上。梦锦坐在一处湖中小亭之内,微风徐徐,吹乱了一头墨发。
韶华走了过来,眼神中带了几分恨恨,前襟一甩,一个旋身便坐在了对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那人。
梦锦但笑不语,优雅的替他斟了一杯热茶,借着指尖,推到了韶华眼前。
“不知殿下来寻,粗茶一杯,还望殿下不要嫌弃。”面上的胭脂水粉尽数洗去,露出了原本清清秀秀的模样,一袭青衫温润儒雅,头上青色的缎带被风吹起,打了个璇,又缓缓落下。
韶华的眉头恨不能打成了个结。
梦锦见他不喝,也不说话,兀自微微笑着,若不是身上浅浅的鬼气,韶华都要以为,是自己寻错了人了。
“那年,我十六岁。在这亭中,头一次遇见他。”梦锦独自品着茶,敛眉抬首间,眼神带了些许迷茫,看着韶华,却又不是看着他,空空灵灵的神态惹得韶华一阵烦闷,却还是忍不住眯了眼睛,等着他的下文。
故事似乎并不稀奇,十六岁的芳华年龄,被众人视为‘文曲星下凡"的少年独自踏上了上京赶考的路途,行至江南此处,偏赶大雨倾盆,一个慌不择路便闯进了大家公子的亭台。
作揖道歉,礼数那叫一个周全,少年愧疚的不知所措间却被一记沉闷的笑声打断,心生好奇,不由抬头打量。
坐在亭中上坐的是一个青年男子,年纪不过十八九,暗红色的公子袍上银色丝线绣的是旭日东升,云海翻腾。那时候不知晓,还以为是谁人家狂妄的公子,现下想想,那分明还有用暗线绣的张牙舞爪的大蟒,自己没看真切罢了。
“兄台不必这般,这亭本就是不我家的,不过是大雨之中寻得一处避雨之所,兄台犯不到心生不安。”
公子是温温润润的公子,少年是彬彬有礼的少年,在这大雨之中,亭台之下,国事家事侃侃而谈,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待到雨停了,才听得公子也是要去京城,不作他想,便出口相邀。
“那时候,也不过是想着寻得一个谈得来的朋友不容易,年轻气盛,没有几分城府,总是想些什么就说些什么,呵呵,当真傻的很......”梦锦说到开心处,嗤嗤笑出声来,像是在说旁人的故事一般。
“那后来呢?”韶华本不想着探听的,他说他的事,自己若愿听就听上几句,不愿听就作罢,岂料听着听着就进了去,仿若自己便是那公子,若是不弄清楚了,心底便猫抓似的氧开了一般。
梦锦慢悠悠的和了一口茶,眼神眺向远处,碧幽幽的湖面上有一艘小船划过,余下一波波地水痕:“后来,后来公子应了少年,少年借了公子的光,坐着马车去了京城。”
那时候,以为公子和自己想的是一样的,不过是惺惺相惜愿意做个朋友,后来才知晓,公子想的,是如何将自己为他所用罢了,倒是自己,傻傻的将自己送到了人家跟前。思及至此,梦锦不由自嘲一笑,低下头,去瞧杯中的水。
韶华等了半晌,见梦锦并无继续说下去的意愿,倒是对着一杯水发起了呆,眉头皱皱,不禁出声提醒:“完了?”
梦锦抬头瞧了瞧他,笑了起来,一双丹凤眼眯成了新月:“殿下有兴趣听?”
“没兴趣!本殿问你,你前世何人,与本殿有何干系?”韶华心虚的转过头去,想到了来此的目的,不禁皱紧了眉头。
是了,这鬼魅生前定是认得自己的,或者有什么脱不开的干系也说不定。每次接近与他,总会觉得有几分熟悉,却又说不出来。说不定,弄清楚了这干系,便就能解了自己的天劫了。
“殿下曾经说过,要许梦锦一个愿望,不知还当不当得真。”梦锦晃着茶碗里的茶,低下了头,并不理会韶华的问题,只是在思量什么一般。
韶华想了想,自己却是说过这话,便点点头:“当得真,本殿说过的话,自是当得真。”
梦锦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那么,殿下便听梦锦将故事讲完吧。”
日期:2011-09-05 21:25
四.
梦锦的故事,讲的很是细致,那些零零总总的细枝末叶,经过了几百年,却还如同昨夜发生的一般,韶华听得有几分恍惚,恍惚自己便是那故事里的公子,一抬手一回眸,故事里的场景竟犹在眼前。
梦锦引着韶华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的走,那些年少年同公子走过的地方,一个不落的重温了一遍。
“那时候,这一处寺庙香火还是鼎盛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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