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该是两个洞口的,可是稍小一些的像是很早之前就被人堵了上,只余一个大的被藤蔓掩着,虽说多少的还是会有风吹进来,可顺着山洞迂回的路,绕了几圈倒也不复寒意。头顶有一处锅盖大的出气口,除了偶尔能落些雪进来,倒是还真不见有风,加之山洞本就是冬暖夏凉之地,点上炉火,真真还要比寻常人家暖上几分。
饶是这样,梦锦还是守着炉火,不肯移动半步。
山洞里有一张大石床,上面锦丝绸面的被褥厚厚的不知铺了多少层。炉火旁是红木软椅,靠枕脚踏,做工那叫一个细腻,便是皇城里的人,用的怕是也该不过如此了。
韶华到是有些不自在。
怎样说都是狐族堂堂太子,自小吃穿用度,哪个不是旁人紧着他?现如今,韶华挑挑眉毛,这是什么事,洞里所有东西都是一样就先不说了,为何偏要是这艳魅挑完了才轮到他?
“真是难为殿下了呢,若是殿下不嫌弃,和梦锦挤一挤也是可以的......”靠在软椅里的梦锦,正眯着一双丹凤眼,脸上的笑意让韶华有些许不痛快。
指尖一挑,手里凭空多了一盏杯,正想着要挑些什么来喝的时候杯盏却被梦锦一个术法打碎了。韶华坐在床边,眯起眼睛,暗褐的瞳孔开始泛起隐隐的紫气。
“殿下这是渴了?梦锦疏忽了,虽说这茶比不得殿下往日里喝的精细,倒还是有几分滋味的,殿下可是要尝尝?”青釉瓷杯里的茶水隐隐冒着热气,梦锦恭恭敬敬的端到韶华跟前,低眉敛目,泛着清清浅浅的笑意。
“本殿可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公子,喝个茶水也犯不着非用这青釉瓷杯。”韶华不接,微偏了头,带着几分不屑斜睨着梦锦,似乎在打量梦锦这样做的用意。
“噗......呵呵,殿下误会了,虽说茶还是紫砂壶煮出来的好,不过这青釉杯倒也别有一番韵味,梦锦不过想让殿下尝尝罢了,是殿下多心了。”清浅的笑意有所加深,梦锦抬眼瞧了瞧韶华,嘴角弯的似是夜晚的下玄月。
“如此说来,倒是本殿不识好心了?”韶华依旧不接,反而伸了手指去挑梦锦的下巴,半眯的眼睛里透出隐隐的杀意。
“殿下真是......”借着手指,梦锦一个旋身跌进韶华怀里,高高在上的狐狸殿下有一瞬间迷茫,随即嘴角勾起了危险的笑意。梦锦却不以为然,将茶盏递到韶华嘴边,依旧笑得温温润润:“梦锦的手腕,可是会酸的......”
韶华不动,饶有兴致的瞧着梦锦,嘴角半弯,眉毛半挑。
“殿下这是信不过梦锦?也罢,权当梦锦歹毒了。”梦锦微微垂了垂头,一扬手,半盏茶便入了口,随即一扬袖,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山洞。
韶华盯着他的背影出神半晌,终归是阖上了眼睛没作理会。
这一个阖眼,待到醒来已是月上中天了,山洞里却不见梦锦的影子,韶华皱了皱眉头。
按说这艳魅倒也不是小性子的人,照常也不会出去,如今为了这样芝麻大点的事不但出了去,竟然这半晌还不见回来......正暗暗思量的时候,一声虫鸣微微响起,韶华偏了偏头,突然怔住。
今夜,是月圆!
飞身而起的狐狸殿下刚出洞口却又堪堪顿住,手指微微握紧,韶华暗自调息。月圆之夜艳魅出门觅食,自己又有何立场阻拦?便是带着一身鬼气被哪个和尚道士收了也不过是省了自己的气力过了这劫,于公于私,自己当是都没有理由去寻,况且,自己同这艳魅,也说不上有何私情,不过是早先被他魅惑过几日,自己堪堪也都挡住了,这洞门,当出不得。
利害一摆明,从不吃亏的狐狸殿下一个旋身又陷进床里打起坐来。
虽说是入了定,到底还是静不下心,韶华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液:“罢了罢了,就当本殿要履行承诺好了......”话音未落,人已不见踪影。
里里外外寻了大半个山,最终在一条河中找到了梦锦。
这时节已是寒冬腊月,河水早已结成了厚厚的冰面。梦锦却陷在一处冰窟中,单薄的衣衫早已湿透,本就苍白的面颊泛着青紫,韶华走过去,这才看清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脱下厚厚的袍子给梦锦披上,韶华使了个术法,须臾便回到了山洞。将人扔在软榻上,韶华又将炉火烧至最旺。
大半晌,软榻上的人才迷迷蒙蒙的似要转醒,却是潮红着脸颊,呢呢喃喃的说着什么。韶华凑耳倾听,一个不妨竟被拉了过去。
“梦...梦锦?”软榻上的人不由分说便朝韶华怀里钻来,呼出的气息湿湿热热的打在韶华颈项上,惹起一片霞红。倾耳细听,还能辨出那人细微的呻吟。狐狸殿下当即明白了过来。
任由那人为所欲为,韶华陷在是将他推开还是任此下去中半晌难以抉择,却是思绪越来越迷蒙,一个翻身,便将小小的艳魅压在了身下,嘴中还阵阵有词:“梦锦,这是你自找的......”
洞外,冰天雪地,洞内,一片绮旎。
日期:2011-10-01 23:45
十.
夜意蔓延,月色宁静。
韶华侧着身子偎在软椅上,半眯着眼看着塌上的梦锦,后者还在不知所谓的熟睡中。
暖燥中炉火还烧得很是旺盛,偶尔哔哔啵啵的发出些许声响,狐狸殿下右手支了支下巴,心思重重。
梦锦的温柔乡并没有过多的迷惑住韶华,倒不是说梦锦身为艳魅的伎俩不够,反而刚开始的时候,韶华或许是沉醉了——如此芳华年纪,又是多日不近女色,干柴烈火一般,饶是韶华定力再好,怕是也敌不过梦锦一个勾引。
若不是那一声呢喃,或许,韶华真的会醉下去。
眉头紧紧,韶华有些许的不顺意,不自觉的又想起梦锦动情时的模样,当然,还有那一声:“宣。”
该是他心心念念的公子吧?是了,这样多的时日,从不间断的从梦锦嘴里听着他的事情,本就轮廓清晰的这样一个人,在梦锦的这一声呢喃中,活了过来。
韶华心底升起了大大的不满。
塌上的人该是梦到了什么,呓语了几句,又沉沉的睡去。
韶华的眉头堪堪打了个圈。
这是怎样了?不过是如镜花水月般缠绵了一场,说到底也不过是自己定力不够,那艳魅又正是虚弱的时候,若真要怎样算计,也是自己赔给了他一缕阳气,如今却是惦记起他的事情来了!这样赔大发的买卖,何时是他狐族太子干的?!
事儿,按说是这么个事儿,可是饶是堂堂的狐狸殿下,依旧是不能没所谓的对待塌上那个人,尤其是这样的事情之后。
该怎样?能怎样?梦锦是他的劫,当日下山的时候,白胡子的长老就一遍遍的嘱咐,记住,一定要记住,那是你的劫,万万不可将自己搭了进去,除去他便好......除去他,除去他,现如今,还除的去么?
先前,不过是觉得这样一个人,整日抓着那些早就不存在了的过往不放有些可怜,后来,是因了那一抹苦笑,那一抹自嘲儿心疼,现如今,现如今是什么?喜爱?倒是也说不上,怜悯?该是还多一些,介乎于两者之间,那是个什么心思?
塌上的人不自觉的动了动,锦被滑落,露出了大半个肩头。
“哎......”轻轻叹了口气,韶华起了身,走到床前,手指掠过梦锦的肩膀,触手一片冰冷。
本来想将被子给他盖好的手顿了顿,韶华想起先前与梦锦的对话。
那一日,也是这样寒冷的天气,梦锦赖在暖燥旁的软椅上不肯动弹,韶华不愿,便遣他让开。
“艳魅还会怕冷的么?”当日自己该是有几分动了怒,依旧记得说这话时口中带着的浓浓的嘲讽。
“殿下以为?还是说殿下比梦锦还要熟识艳魅?”当真好口舌,一句话,便堵得自己半个字也吐不出来,自己亦从不知,这区区艳魅竟如此巧舌如簧。
“若是冷了,多穿些便罢,这样单衣薄衫的,怕是不冷才怪!”当真奇怪,如此怕冷,却堪堪不肯多穿一件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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