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化敲了几下门。
不一会,从里面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来了——来了。”
门开了,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太太站在院门口:“你们找哪个啊?”
“请问老人家,何明城在家吗?”
“明城——他刚走。”
“他到哪里去了?”
“到澡堂洗澡去了。”
欧阳平和李文化站在门口朝院子里面看了看。院子比较深,院子里面收拾的非常干净,靠墙边的地方还放着几个盆景。院子里面好像还有一口井。院子里面有一股比较重的膻味。
两个人有点犹豫,是在吴家等何明城,还是直接到澡堂去找呢?
老太太大概是看出来了:“要不,你们到院子里面来坐坐,我让孙子去叫他爹。”
“行,那我们就在家等他。”
老人将两个人引进院子,院子里面有一个葡萄架,从盘曲嶙峋的葡萄藤来看,有些年头了,可以想象,夏天,坐在葡萄架下,一定非常阴凉;葡萄架下,有一个方形石桌,石桌旁边有四个鼓形石凳。墙角处堆着几堆雪,靠门口的地方有一个雪人,雪人的脸上只有一个长长的鼻子,鼻子是用胡萝卜做成的,雪人的头上戴着一顶斗笠。
石凳上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他正在收拾作业,他大概听到了奶奶和欧阳平的对话:“奶奶,我叫我爹去了。”
“快去叫,你就说家里来人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男孩将书包送进房间,然后一溜烟地冲出了院门。
老人将两个人让到石凳上坐下,不一会便端出两杯茶来。
几分钟的样子,小男孩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此人身高有一米六五左右,但长得非常粗壮。他身穿一件浅蓝色过膝外套——就是那种食品厂工作人员穿的工作服。工作服上油乎乎的,工作服的下方有两个口袋。
“谁来了?”
欧阳平和李文化站起身。
老人从屋子里面走出来了:“明城,这两位同志找你有事。”
“找我——找我有什么事情?哦,原来是欧阳科长啊!”
“耽误你洗澡了。”欧阳平闻到了一股浓烈腥膻味。
“我刚脱完衣服——没事的,什么事情?你们说吧!”
“晨阳,外面冷,你到屋里面去玩,让你爹他们说会话。”老人想把孙子支开,这样的谈话内容,小孩不宜啊!
欧阳平看着小男孩走进了屋子:“这样吧!到我们那里去谈。”
“行啊!走,娘,我去去就来。”
三个人走出院门,出巷口,朝南街走去。
三个人路过铜匠铺的时候,谭有忠正在店铺里面焊一个铜壶,他看到欧阳平和李文化以后——准确一点说,是看到他们三个人以后,视线迅速移至别处。
欧阳平看到,铜匠铺的墙上挂着一些金属器皿,这些器皿以铜器为主。
走进办公室,三个人坐定。
“你们找我是为泰山庙的案子吗?”
“正是。”
“不知道你们想问点什么?”
“昨天晚上,你到陈主任家茶水炉去了吗?”
“我去了。”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茶水炉的呢?”
“我在茶水炉站一会就走了。”“到什么地方去了。”
“到澡堂泡澡去了。”
“你在澡堂都见到了谁?”
“昨天晚上酒喝多了,进澡堂的时候,有人跟我打招呼,但我不记得是谁了。”
欧阳平看了看李文化,他们对何明城的回答有点疑惑。
“我在肉案子上忙了一个上午,又忙了一个下午,身上腥膻味太重,不洗澡不能上床,所以,每天一把澡是少不了的,不洗浑身不舒服。”
“即使是喝了很多酒,能到澡堂去洗澡,说明你的脑子还是清醒的,难道连一个熟人都记不起来吗?”
何明城沉默片刻后道:“你们可以去问问金仁强,我在他那儿买澡筹,他应该有印象。我每天晚上都要到逍遥堂洗澡。”
送走何明城之后,李文化去了“逍遥堂”,金仁强证实:何明城昨天晚上确实到“逍遥堂”洗澡去了,时间大概在七点四十左右。这个时间和欧阳平掌握的时间是吻合的。
两个人走进公丨安丨局大门的时候,路师傅从值班室里面冲了出来:“欧阳科长,请等一下。”
“陆师傅,您有什么事情吗?”
“你们看看——”陆师傅将一张香烟纸递给欧阳平,香烟纸是展开来的,上面有一些比较规则的正方形的折痕。
欧阳平接过香烟纸,上面写着一行字:“昨天晚上八点钟左右,二炮在泰山庙的树林里面出现过。”字是用钢笔写成的,字体横平竖直、刚劲有力,字写得比较从容,显然不是在匆忙之间写成的。
欧阳平将香烟纸翻过来看了看,是大前门牌香烟纸。
这张纸条太重要了。
“陆师傅,这是怎么回事情——这张过纸条是——”
“就在刚才,你们走后不久,突然从窗户外面飞进来一个东西,定睛一看,就是这张纸,纸是这样叠起来的,陆师傅一边说,一边将香烟纸恢复成最初的样子,最初的样子是一个正方形。
很显然,扔纸团的人担心捡纸团的人误将纸团当做废纸扫进簸箕,所以才将香烟纸叠成正方形。
欧阳平走进值班室,朝屋子里面看了看,临街有四扇窗户,其中一扇开了一条缝,屋子里面有一个烤火炉——屋子里面有一点煤气味。四扇窗户有一人多高,人站在屋外,是看不见屋子里面的人的。
欧阳平又走出大门,他终于明白了,原来在窗户外面有一个一人多高,两米多宽的广告栏,广告栏和窗户之间有一个四十公分左右的空挡,广告栏里面有几份人民日报,这个广告栏的管理人是陆师傅,他每天上午必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将刚到的人民日报放进广告栏。小镇上所有关于国家的大事件都是从这里批发或者甩卖出去的。别小看这个小小的广告栏,它担负着左右或者控制文化***的方向和进程的责任。
那么,纸条上的“二炮”是谁呢?
陆师傅的回答是不知道。
“二炮”应该是一个绰号,或者是一个小名。
李文化把高裁缝请进了欧阳平的办公室,遗憾的是,七十岁左右的高裁缝也很茫然。他在小镇生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听说过“二炮”这个名字。
写纸条的人是怎么想的呢?他既然想说出来,为什么不用“二炮”的真名呢?
高裁缝让欧阳平去问问陈主任,她接触的人多,应该能知道。
陈主任不在茶水炉,白天,她一般是不会在茶水炉的,黄菊坐在茶水炉里面嗑瓜子。
欧阳平走上前去:“菊花,陈主任在什么地方?”
“她可能在居委会。”
两个人朝电影院走去,居委会就在电影院的对面。
街上的积雪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因为太阳躲在云层里面。霜前冷,雪后寒,空气中有一种咄咄逼人的寒气,沿街店铺的屋檐上挂着一些不长的冰凌,没有太阳,积雪融化的很慢,所以,冰凌结得也不长。
居委会的门开着,陈主任果然坐在里面。她正在和俩个人说话,好像是在处理家庭,或者邻里纠纷。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