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林绍峰一下子兴奋起来,“我说丫长得那么漂亮呢,那我是不是能变成吸血鬼,青春常驻?”
林绍峰根本就是撞了南墙,也心不死。
“所以说,你无可救药。”端木瑾简单地为林绍峰地一生做了总结。
“不素吸血鬼,是跟我一样,哦,也不一样。”二姑娘说话渐渐流畅起来,就是颠三倒四说得不是很明白,她活着的时候是个二二的傻姑娘,虽然善良,却不得好报,死了也是个二二的善良的鬼,竟然还想去救曾经伤害过自己的林绍峰,可惜……
“我是吓死的?”林绍峰愣愣地指着自己的鼻子,羞得想要将脸遮起来,端木瑾的分析就是林绍峰被什么鬼物吸了血,正虚弱地要死的时候,二姑娘一下子跑了出来,林绍峰就悲催地被红粉骷髅给吓死了。
“是不是当时那个吸他血的鬼物被你惊跑了?”端木瑾问二姑娘。
“素,素,”二姑娘连连点头。
“你能不能找到那个东西?”
“不,不能。”二姑娘摇摇头。
“你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端木瑾问。
“我……我也不素很清楚,就记得……”
当年,二姑娘周来娣,来自一个特别封闭偏远的小山村叫做隐庄,在至H大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养成了最是简单单纯的性子。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整天在自己身边献殷勤的林绍峰是别有用心的,还以为真的是老师所讲的外面的世界,年轻的男女,一见钟情,山盟海誓,白头偕老。所以那个时候,周来娣是真的爱上了林绍峰,甚至,这深情都超过了后面的怨恨。
虽然,她也曾经在绝望的时候诅咒过他,可是当知道自己怀孕到后来被学校开除的那段时间,她渐渐地又想开了。
学校的电话是打在村委会的,她的事情很快就在村里传了开来,她爸爸周大山和老师杨桐一起来学校接的她。那是周大山第一次出远门,可闺女给他带来的耻辱注定了他以后在那个村子再也抬不起头来。甚至,这个闺女都不能给他带来丰厚的彩礼钱了。他为此愤愤地跟杨桐理论了一番,好好的闺女,就上学上出问题了!
隐庄以前并没有学校,无非就是村委会里,村长兼任教点字,村民们还都不学。后来有一天,杨桐不知道怎么就翻山越岭地出现在了隐庄,他说周大山的三女儿周来娣是难得的读书苗子,天天赔上钱来教周来娣。鉴于杨桐每月都给家里捎带城里的精细白面,周大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再管。
可谁知道,周来娣竟然能够考上大学。大学,是什么?家家户户都没有电视的隐庄人连大学都不知道,对于周大山来说,只要周来娣不用他养,还能给他带来好处就行了,毕竟,生了三个闺女,总算生了个儿子的周大山对自己的几个女儿都是可有可无的,也就是留着给儿子换媳妇了,为了儿子,连孩子******命都赔上了,还是儿子可靠啊。
可就是他连死活都不怎么重视的三丫头周来娣竟然给他带来这么大的侮辱,用他的话说,就是“一辈子也没有这么丢脸过!”要不是杨桐许诺给好处,他根本就不想去接周来娣。
饶是这样,在下了车,最后一段只能做牛车的那段路,周大山也是坚持要夜里出发,半夜到家,以免别人看见他家的三闺女向他吐口水。
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未婚怀孕,这在隐庄是不可饶恕的,只怕偷偷地被人沉塘都有可能,周大山可不想跟着这个丫头丢脸吃亏,也就盘算着杨桐手里的好处了。
牛车走在山路上,晃晃悠悠地特别慢,周来娣和杨桐都不说话,只有周大山就着夜色破口大骂,什么“破鞋”、“不要脸”、“烂货”……是怎么难听怎么骂。周大山滔滔不绝地骂了几个小时,却发现那头土黄色的老牛还在晃晃悠悠地走在一条举头不见月亮的小树林里,周边是黑黢黢的树木,看不到尽头,也分不清方向。
几个小时过去了,这牛车就像陷入了一个虚无的空间里一样,似乎永远都要这样走下去。
“杨,杨老师,这是怎么了?”周大山只有在有求于人的时候才叫杨桐作老师。
杨桐还没来得及回答,一点碧惨惨的火光就从对面的夜色里飘了过来。
绿色的萤火飘飘摇摇,好像传说中的那样。
“杨老师,是不是……鬼火?”周大山的嘴唇都哆嗦起来,周来娣也紧张地抓住了杨桐的衣角,只有杨桐一动不动地看着,还扶了扶鼻子上的金丝框眼镜。
一声凄厉的叫声突然响起,小树林里扑簌簌地惊起许多夜鸟,绿色的萤火呼啦啦一下子变大了,渐渐却凝成一个骷髅骨架的摸样,莹绿色的骷髅骨架一步一步地向他们走来,两只支楞着枯骨的手掌钝钝地拍在一起,仿佛是在鼓掌一般。
莹绿色的枯骨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双掌不停地相击,喉咙中溢出一阵似笑非笑的嘎嘎声,盈盈这绿火的鬼眼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似乎已是囊中之物。
周大山怪叫一声,晕了过去,周来娣也好不到哪里,她整个人瑟瑟发抖几乎要瘫成一团,若不是杨桐从旁边扶了她一把,她差点就要摔到牛车下面去了。但奇怪的是,本该对于鬼怪特别敏感的动物老黄牛,却悠闲地站在原地甩着尾巴,抖着耳朵,毫无异状。
“嘎嘎嘎,嘎嘎嘎,”骷髅发出一阵阵的怪声,声音越来越尖利高亢,仿佛特别愤怒一般。杨桐一把将周来娣拉到身前,将她的头按到了怀里,周来娣只听到老师的口中发出一声怒喝,脑后好像刮了很大的一阵风,一时间耳畔充斥满了各种杂音,仿佛许多人在窃窃私语,又好像有很多虫子密密麻麻地爬上落叶,又似乎是山林里有纤细尖锐的风绕过一颗一颗伶仃的树,呼啸成一种难以理解的语言。
周来娣心中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她将头深深地埋在杨桐的怀里,眼前乌黑乌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她只能紧紧地抓住杨桐的衣襟,一时间不知道该叫一声老师还是该叫一声爸,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去。
然后是一声接一声猫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高昂,好像他们已经落入了一个猫窝里,周围都是一个个昂首挺胸、怒目露齿的山猫一般,也许下一刻这些平素看起来柔弱的小动物就会扑上来将他们狠狠地撕成碎片。
周来娣瑟瑟发抖,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她眼前一黑,就此失去了意识。
她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在家里的厢屋里了。家里的孩子多,她和她的姐姐自小就卷缩在这四面透风的厢屋里面,姐姐们更是早早就被爸爸拉出去换了彩礼,若不是杨老师,她现在只怕也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妈了。
她的意识还有些模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屋顶的一角漏下来的点点星光,还是山里的天空清新啊,城市里的天空,总也看不到星星。她感叹了一句,猛然想起乘坐牛车回家时候的遭遇,连忙一骨碌爬了起来。
走出土墙堆垒的厢屋,她看到正屋里点着蜡烛。村里虽然有通电,也有自来水,但很少有人舍得用电,除非有客人来了或者有什么大事,一般情况下,大家还是点着蜡烛的。村里的自来水也是定时开关的,所以村里人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是一口一口的大水缸用来蓄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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