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二叔跪倒的身影,我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此刻的我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
“爸!咱不管了好吗?”二叔哀求道。
爷爷叹了口气,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哀愁:“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你还以为,我能有回头的机会么?”
二叔沉默了,任凭眼泪不住的流着。
奶奶却在这时候,忽然开口:“老头子啊,这辈子我都没求过你什么,这一次,算老婆子我求你了行吗?回来吧……”
奶奶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挽留。
爷爷眼神复杂的望着奶奶,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老婆子,有些事儿回不去了,老二今天能把我请回来,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听到这里,我心里忽然一揪。
我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爷爷他,死了……
活人是无法进行请鬼的,只有死去的人,才能完成这个仪式……
想通了这一切,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着。
我明明前两天还曾见到过爷爷啊!
为什么,才仅仅两天的时间,爷爷竟已经死了……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爷爷走了,悄然无声的走了,似乎不忍再看我们流泪了吧。
感受着身体传来的虚弱,我却根本不在乎,拼了命的跑到二叔身前,用力的摇着二叔的肩膀。
愤怒的吼着:“二叔!难道你还不肯书吗?!”
“生子!这不怪你二叔,是你爷爷,不让你二叔说的,既然你想听,就让奶奶说给你听吧。”
奶奶叹着气,用充满惆怅的声音对我道。
“不过我能告诉你的,也不是很多,因为你爷爷,从来就不曾对任何人讲过,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接着,奶奶便对我将起了当年的故事……
事情,发生在四十年前。
那天,村里忽然来了个女人,带着个八九岁的孩子。
这女人生的很美,白白净净的,刚一来村里,便吸引了全村老爷们儿的目光。
不过,这女人找了个人打听到村长家在哪后,便直接去了村长家。
后来,大家伙才知道,这女人原来是想留在这村子里。
这女人和大家伙一样,逃难过来的。
她丈夫去前线打仗,没成想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
只留下她和孩子两人,相依为命。
后来,家乡闹灾荒,娘俩没办法,只好四处流浪。
最后,便来到了我们村子。
老村长看这娘俩可怜,便让她们留了下来。
还让村里的壮小伙,帮忙给盖了间房子。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倒也相敬如宾。
可寡妇门前是非多,时间一久,村里头流言蜚语四起。
大家伙都在说这寡妇不检点,和村里的男人勾勾搭搭,说不清楚。
不过这女人从未当回事儿。
该如何还如何。
只不过却和村里的男人们保持了距离。
本来,事情一久,大家可能也就淡忘了。
可就在有一天,不知道为何,那寡妇忽然吊死在了家里!
一身的大红衣裳,还穿着一双红色的鞋子!
尤其是村里人看到她的时候,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却充满了怨毒!
死死的盯着在场的所有人!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吓傻了!
那会儿,爷爷才刚在村子住下没多久,一见有人来找自己,连忙是赶了过去。
才刚一靠近屋子,爷爷的脸色骤然大变!
“好重的怨气啊!”
“方先生,您看看,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老村长带头对爷爷问道。
爷爷皱了皱眉,紧接着,满脸严肃的望了一圈众人。
爷爷的目光很威严,仿若一把刀子一般,插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当爷爷收回目光的时候,爷爷竟只是长叹了口气,道:“先把小翠放下来吧。”
小翠,是这女人的名字。
大家伙一听爷爷发话了,好几个大老爷们,七手八脚的便将小翠抬了下来。
爷爷又嘱咐众人将这小翠放在他家炕上躺好。
然后拿一张黄纸盖在小翠的脸上。
紧接着,爷爷又到隔壁家要来了一些小米,房前屋后的,绕着撒了一圈。
等撒完以后,爷爷这才长出了口气道:“今晚儿,这里谁也也不准进这屋子。
门口,随时留两个人,一有什么事儿,及时来叫我。”
说完爷爷便走了。
当天晚上,爷爷在老村长家谈了好久,直到第二天凌晨,才从村长家出来。
不过,谁也不知道两人到底谈了些什么。
只知道,第二天的中午,隔壁村的老赵头儿赶着牛车,拉来了六口棺材。
就在下午的时候,其中的五口棺材又都被拉走了。
只有一口棺材,留了下来。
最后,被葬在了东山村的,耳朵山!
后来听人说,其余的五口棺材,分别被葬在了其余五个村子里。
至于是哪些个村子,就不得而知了。
听完奶奶讲的故事,我这才明白,原来村子里,竟还有这么一段历史。
但紧接着,我便疑惑道:“奶奶,您说的这些,我怎么不知道?而且,我还曾管老村长借过村志,村志上根本没有写啊!”
奶奶解释道:“那年月,正赶上除四旧,这种事儿,谁敢说啊。那村长就更不用说了,他要是写下来,被人揪住了小辫子,官儿没了事小,蹲牛棚可就惨喽!”
这破四旧的事儿,从小我便有些耳闻。
但凡家中有神像什么的,鬼力乱神有关的东西,那遭批斗是妥妥的。
不过,我有些纳闷的问奶奶:“那我爷爷当初为啥没事儿啊?”
奶奶笑道:“那是因为你爷爷人缘儿好,这十里八村儿的,谁没受过你爷爷的恩情,那有些人,更是欠你爷爷条命!谁要是敢批斗你爷爷,都不用别村的,就咱们村儿的这些大老爷们儿,就能把他整死。”
说这些话的时候,奶奶的眼神中,竟流露出少女才有的崇拜目光。
想来,当初的爷爷一定很优秀吧……
我这般想着。
二叔早已经缓过神来,可是,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只是抱着那烟袋锅子,一口一口的抽着。
我想,二叔一定还不死心吧……
我转过头,继续问奶奶道:“那小翠的儿子呢?不是说,当初这小翠还有个儿子的吗?”
奶奶听我这么说,满脸回忆道:“你还别说,当初这小翠死后,村子里曾经来过一个男人。
只不过,村子里没有一个认识这人的。
而且,他来了以后,直接就去了小翠家里,带走了小翠的儿子。
再后来,就再没人见到过那个男人了。”
听到这里,我原本就紧皱的眉头,不禁又紧了几分。
又是那个男人。
陌生,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按照奶奶所说的,他根本没有来过村子。
可,为什么一下子就能找到小翠的家里,而且,偏偏还带走了小翠的孩子?
原本,我以为奶奶说出一切以后,真相,也将大白于天下。
可如今我才发现,无数的新谜团,再次出现。
我好像离真相,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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