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我知道的,妈,你也是。家里还好吧。”
“好。就是你爸爸的药快吃没了,过几天还得再去买,而且过些天地就要秋收了,你爸爸的身体可能也干不动,家里得花钱雇人来收,不过还好,今年收成能不错,等收了粮卖了,咱就不用这么紧张了。
“妈,放心吧,我这两天就把钱给你们汇去,先给爸买药,剩下的就雇人收秋,等粮卖了的钱你们就留着,毕竟来年还要买种子化肥和农药呢。”
“孩子,爸妈有你这么懂事的孩子,真是几世修来的,妈妈也不说什么了,你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老妈怕电话费贵,迫不及待的挂了电话。
我的心一阵难得的温暖,刚把手机放进口袋里,一转身就看到了蒋依,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出来了,就站在我跟前:“你家人的电话?”
“对啊,怎么了?”
“你很有钱吗?你每个月都要寄钱给家里,不但要负担你爸的医药费,还要交什么雇人的钱,交就交了,等卖粮赚了钱还都不要,真是个好儿子啊!”
蒋依说这番冷嘲热讽的话,到底我哪儿不对了?我有些疑惑“怎么了?”
“孟道江,你一个月就那几千块钱,你一大半都寄给了家里,我们以后怎么过日子?”
“怎么不能过日子了?难道你现在没吃的吗?我们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吗?”
“吃的?吃的还是我从外面打包回来的!假如我现在像别的正在谈恋爱的女孩一样,今天让你买个名牌包包,明天让你买个手机,你买得起吗?”
“依依,今天你是怎么了?”
“假如我现在要你买这样的一个项链,你能买给我吗?”边说还边轻轻拎起挂在脖子上的一个白金项链在我面前晃了晃,那项链一看就是商场里很贵的那种,估计要在四五千元左右。
“那是谁买给你的?”一股醋意涌了上来。
“这项链和你有一毛钱关系么,又不是你买的,你凭什么问。”
我知道了她生气的原因,为了我每个月寄给家里钱。
我没再说话,默默的吃着饭。蒋依似乎也觉得她自己刚才有点过分了,坐了过来,靠在我肩头轻轻劝道:“孟道江,你每个月就那六千多的工资,每个月寄给你家里一千多这就行了,现在你挣的钱一大半都要给了他们,你也要为我们两想一想啊,我们不存点钱,将来拿什么买房子啊,不买房子,以后孩子怎么上学啊?”
蒋依说了很多话,帮我分析着应该给家里多少钱最合适,后来她看着我无动于衷的样子,恼羞成怒,手一甩过来,把我正吃着的饭菜盒都哗啦的拍到地上,凶巴巴的问道:“你听见我说话了么,你到是有个反应啊,是不是聋了!?”
我也火了:“你想怎么样?”
“你是不是一定要把钱都给你爸妈?”
“对!”
她气得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似乎对我失望透顶:“本来,我还想着我们两人在一起好好过,一同为了将来而努力,现在看来,我是指望不了你和我一起奋斗了。”
“你走吧。”她背向我,肩头有节奏的一动一动。
我不忍心,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依依。”
她用力一甩:“滚!”
我咬咬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孝顺乃一人之根之本,就算我对不起你吧。”
“孝顺?好,你有志气!你孝顺!我算明白了,就是因为你孝顺,所以你女朋友才会跟人家有钱的跑了!”
“你!”我怒视着她。
她也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后,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在床上无声的坐了几分钟后,她的电话响起来,她没有接就出门下了楼。
从窗户,我看到她下楼后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那人一定是她这些天一起陪着吃喝玩乐的其中一个老板了,不用说,晚上他们肯定是会在一起了,她这应该算是宣布和我分手了吧,狗日的!我摔门而出,我又恢复成了一只单身狗,回到了和我最适宜的阁楼,买了两瓶大绿棒子,喝完便沉沉睡去,只有再梦中,才能远离这残酷的现实。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头还晕晕的,看了看手机,昨天扔出去那么多简历竟然没有一家用人单位联系我,手机信号满格,应该不会有联系不上我的。
我下了床穿上衣服,看了看屋子,好多天没有打扫了,墙上都有蜘蛛网了,反正今天也没事,我拿起扫帚,把整个房间都扫了一遍,收拾干净后,心情也好了一些。
回到床上,一个人静静躺着,看着天花板。忽然间很害怕,害怕如果自己死在这里,就算尸体发了霉,发出阵阵恶臭,也不会有人知道,直到房主来收房租,看到一摊白骨,才会报警,到时候也不知道是否会有人联系我的父母,还是直接把我扔到垃圾堆里。不行,我得出去,我不能这样一直躺着躺到四肢退化,静静的死,穿了个外套,我出了门。
在街上如同一个孤魂野鬼般游荡,原来不需要上班的下午如此的恐怖,两边的店埠都冷冷清清,店主们三三两两的在一起,有的在下象棋,有的在斗地主,有的谈论国家大事,有的感概经济滑坡,大街上来往的行人中,除了买菜的家庭妇女、哄小孩的老人,拎着手提包行色匆匆的商贩、就是扛着背包的民工,偶尔有个带着眼镜的年轻人从我身边走过,与我有几分神似,脸上也写着烦忧。但是他们似乎还有事可做。
我现在该做什么呢?是不是要写份遗嘱呢。
我信步拐进一家商场,很冷清,一群老人坐在免费的椅子上打扑克,从前,我从来没有注意过他们,此刻我才恍然明白,他们这群人一定是从午后就已经来到了这里,各自占据习惯了的位置,然后,就这样坐一整天,坐到太阳下山。
商场里有一块牌子写着招聘兼职人员,牌子已经很破旧了,估计挂了很久。
反正我也没工作,做份兼职也好,只要有钱拿就行,等到找得正式的好工作,再辞职就可以,应聘的很顺利,原以为是商场内的售货员,人事部的人把我带到了商场地下的停车场,指着那些散再停车场门口的购物车问道:“帮客人搬比较重的东西,然后把购物车送到楼上,一天一百元,早上九点到晚上六点,加班一个小时十元,你愿意做吗?”
“不用签订劳动合同吗?”
“不用,愿意来就来,当天晚上结当天的工资。没有任何五险一金哦。”
没有就没有,对我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看上去是辛苦了些,不过总比每日在阁楼里唉声叹气要好,如果做满一个月,就是三千块,还是不低的。
后来,我就去了,每天穿着制服,当了一名快乐的搬运工,比以前在欧富搬运货物要轻松了很多,就是与自己大学时的理想越来越背道而驰了,有人说理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我的理想是做一个优秀的电气工程师,以后打造出一款自己的电器品牌,创立公司,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娶个,,算了,还是搬货吧。
现在想来,越来越觉得自己可笑。一边收拾购物车,一边沉溺于往事的回味中,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欧巴,买的东西太多了,你帮我拎一小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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