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距离抚摸(一个男人官场商场情场辛酸史)》
第25节作者:
泠丁月儿 日头已经从院子的泥墙上溜走了,母亲等乔菊挖土豆回来下锅,左等右等不见人,她本想让乔林去喊,刚才还在院子里溜哒的乔林去了铁蛋家,铁蛋刚打工回来,乔林去询问外面的情况了。
母亲叹了一口气,两个孩子没有去上学,老师已经跑来了好几次。孩子成绩这样好,辍学太可惜了。
母亲矮矮的身影走去院子,差一点被金盏撞到了,说:“你风风火火地干什么?
“妈,乔木回来了!”
母亲也焦急起来,和金盏一块奔向村口,对着乔木看了半天说:“儿呀!你可回来了!”就呜呜地哭了起来,金盏也跟着哭,乔菊本来眼泪没有断。一刹那,呜呜咽咽是一片哭声。
金盏先止住哭,说:“妈,别哭了,大妹子也来了。大妹子是城里人,走了这么远的路,只怕累坏了。”
屋子是几间土房,除了两张大炕和一些必需要的农具,什么也没有,虽然来之前,乔木给她打了草稿,落霞还是感到吃惊,她坐在炕上,显得那样光彩照人。婆婆围着她团团转,不知道怎么对她,问她饿不饿,累不累?落霞摇了摇头:“只是渴。”
乔菊听了,拿着一个黑黑的木勺舀了一瓢水递给她,落霞接过来,半天没有喝,水虽然经过沉淀,却混浊不堪。
落霞见婆婆、金盏、乔林、乔菊全都看着她,只能闭着眼睛往下喝。她没能咽下去,含着,含着,一股腥腥的,咸咸的滋味噎得她眼泪直流,终于没有忍住,急忙冲出屋,一口吐在屋外的黄土地上。大家面面相觑。落霞咽了一口唾沫说:“我,我……”
“大妹子,这没有什么,你初来乍到,怎么能喝惯我们这里的水呢。”金盏说。
婆婆急忙把她拉进屋说:“闺女,委屈你了。”
婆婆倾家中所有做了一顿饭。乔木阴着脸到坟地上转去了。
日期:2009-05-21 09:25:15
这样沉闷地过了几天,金盏也和落霞混熟了,看见炕上放着几个大大的包袱,讪讪地问:“大妹子,这是你带回来的东西?”
落霞把包解开,把礼物一件一件地分给每一个人。她送给公公和婆婆的是几袋营养品。礼物是多么不合适宜,对于这样一个家庭,还不如一袋面粉雪中送炭。她送给乔林的是一支英雄钢笔,乔菊的是一本英汉词典。虽然他们都爱不释手,但是他们都失学了,只能刺痛他们的心。唯有金盏兴高采烈。落霞送给她一件漂亮的花衬衣,她丈夫也是一件衬衣;女儿一双凉鞋,儿子电动汽车。
金盏把花衬衣穿上,急不可耐走到镜子跟前,镜子里便出现一个十分俊俏的媳妇。
落霞笑着说:“真好看。”
金盏越发高兴,见炕上还有两个包裹,又喜孜孜地问:“这里边是什么?”
“家里不穿的旧衣服。”
那媳妇急忙解开,一件件地抖开,不一会儿,就堆了半炕。红红绿绿的衣服,衬托着空空的房子更加破旧。
金盏吃惊地说:“这些衣服就不穿了?这跟新的一样,怎么就不穿了?”她不相信地望着落霞,拎起来一件说:“这一件我妈能穿,我妈也快过生日了。”她叠好放在旁边,又拎起来一件说:“这一件我妹妹能穿,我妹妹也十五岁了,还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乔木刚刚从坟地上转回来,看见他们一家人都欢欢喜喜地拿着落霞送的东西,又都对着炕上那一堆色彩艳丽的衣裳挑拣着。乔木不由得气上心头,觉得落霞有一种城里人俯视乡下人的心里优势,她用他们一家人不穿的一大堆破衣服就笼络住他们全家人的心。母亲对人从来没有这样热情过,恨不得把落霞捧在手心里;弟弟、妹妹围着落霞是二嫂长二嫂短地叫;更可气得是金盏的眼皮子这样浅,一脸的巴结讨好相。
他一把抢过金盏手里的衣服,说:“回屋里去,别在这里丢人显眼的。”
金盏一愣,生气地说:“好!好!你多喝了几天墨水,在城里兜了几圈,就看我们不顺眼。多会儿我们都像爸一样寻了短见,你心里就干净了。”
本来父亲的死在乔木的心里就是一团疑云,现在这一团疑云被嫂子拨开,心里更觉难受。父亲为什么要寻短见?他气愤地说:“就是让你给活活气死了。”
金盏一怔,衣服也不要了,哇地一声大哭,“我在这屋子里做牛做马,熬得越发没有人样了!”
母亲也走过来,指责儿子说:“你都说了些什么呢?你嫂子也不是那样的人。”
金盏哭得更加起劲,说:“天地良心,我也是人生父母养啊,爸摔成那个样子,我心里就好受?自你们走后,侍候爸的责任都落到我和妈的身上。那种臭腥腥的滋味,你倒是好好问问妈,我嫌过没有。为了提水,咱家的毛驴都累死了。爸是自杀,是吃老鼠药死的。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他自已思谋的,他不忍心拖累你们,不愿意成为全家人的负担。更重要的是他在替你想,觉得他这个样子,你不能安心工作,而这个家还指望你呢,乔林、乔菊的未来指望着你。”她泣不成声地说:“爸死了以后,家里欠了一屁股债,乔林和乔菊读不起书,我一个女人家,又有什么办法呢?”她仿佛有一肚子苦水要往外倒,继续说:“分家,我是有这个意思,我为什么不分呢!爸为你们想,我也得替我的儿女想。既然大家捆绑在一起,也是灭亡,那还不如分开各寻各的活路。”
日期:2009-05-21 16:44:16
明白了父亲的死因,乔木就天天去坟上溜哒,落霞远远地看着,不敢走近,对坟地上死去的生命充满了敬畏。她记起了她看过的一个故事:有一对母女,滑雪迷失了方向,救援的飞机在她们的头顶上飞来飞去,由于穿着浅色的衣服,虽然拚命地呼喊,却很难被发现。这样绝望地度过了几天,望着奄奄一息的女儿,母亲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她划破了自己的血管,鲜红的血就像一朵朵梅花开遍了洁白的雪地。
当时这故事在她的心里引起的震憾让她热血沸腾,现在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她猜想乔木也一样,只是内心比她更强烈。
乔木发出一声声狼嚎,叫声空谷回响,哀转久绝。嚎了一阵子,他就从山涯上跳了下来,山梁上弥漫着一阵浓重的黄雾。由于长年缺乏水份,山上松软稀松的黄土倒塌了,就像舞狮子,乔木是狮子头,狮身就是那风起云涌的黄土,轰隆隆,等他滚到山脚下,狮身盖过狮头,黄土把他掩埋得只剩下头了,根本分不清五官,他张了张嘴,才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这一切都是父亲周密的安排。
上一次父亲急切地召他回来,就是在向他告别,托付后事。父亲之所以一直这么拖着挨着,是在等,等他成家立业。当他打电话告知要结婚时,父亲便觉得自己可以安心地去了。也许父亲并不想这么快便把这样沉重的担子交给他,但在经历这样一场浩劫后,觉得自己没有用了,为了不拖累他,不成为全家的累赘,采取这样极端的手段了解了自己的生命。这不是让他痛断肝肠吗?这些年来,他克精图励,没有青春的欢乐,和自己不爱的女人结婚,不就是为了这个家吗?
泪水濡湿了乔木的眼睛,眼睫毛上的黄土结成了块,眨巴一下,湿土就像冰渣子一样咔吧咔吧往下掉。
落霞跑过来,刨开他身上的黄土,说何苦要这样折腾自己呢,父亲已经去了,他不能一味地伤心,活着的人还要奔生活。
以后怎么办?乔木两眼鳏鳏。
原以为单位好了,只要往家里多寄一些钱,日子就会慢慢地好起来。发生的这一切让他措手不及,父亲一死,家简直就成了一盘散沙。他有本事把这一盘散沙聚拢起来,领着大家往前奔吗?
风寂寂地吹过来,又寂寂地吹过去。
“我们把妈、乔林、乔菊都带走。”落霞眯缝着眼睛望着山梁,说:这样以后的日子会很苦,总比在这里强。”
这样说并不是她有多么高尚,她太了解乔木,这件事由不得她;她就是不答应,他冒着跟她离婚的危险,也不会弃乔林和乔菊不管。与及这样,还不如做一个顺手人情。她豁出几年的工夫,把乔林和乔菊培养成人,兴许乔木对她会有一点真情。落霞决定用她的爱情来下注,如果输了,就当这几年白费;如果赌赢了,她得到的就是一生的爱情。
这个问题乔木并不是没有想过,他和落霞就那么一张小屋。
“领回去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落霞估计乔木的母亲不会跟着走,果然她一听,就说她老了,走不动了,这是她的家,她一辈子都没能离开过,现在就更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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