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30年的神秘往事》
第2节

作者: 高全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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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出差回来后,这个人来找过您没?”我问。
  “没有。这之后,我一直在等。又等了好几年,直到1997年香港回归,这个李军仍然没有来领走日记本。我也想过登报寻找李军,但又担心当年追杀李军那帮人看到,坏了李军的事,只好一等再等。”老年人说。
  “就没有想过其他办法来找这个李军么?”我说。

  “那时候,信息不发达,也没有网络。不像现在媒体这么发达。只有等,等那个人。到店里来烫火锅的人,我都比对着当年李军的模样,希望是李军。”老年人说,“这一等,就等了30年。”
  “30年?你一直留着这个日记本,那你看过这个日记本里的内容没有呢?”我有点不大相信。
  “对的,就是30年。毕竟是别人的隐私,我没有打开看。后来,东川的下半城要拆迁了,政府拆迁办来通知很多次了,给了很多好的优惠条件,我儿子也劝我早点搬走,好领取更高的拆迁补偿。但我怕搬走之后,李军回来取日记本找不到我,就一再拖延,只不过后来还是拗不过拆迁队。”老年人说,一阵机器轰鸣声中,等待30年的火锅店拆掉了。他带着日记本,坐上了儿子的奔驰车绝尘而去。

  我内心有些触动,顺着他的思路,甚至一度在想,现在眼前这个将死之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呢?如果是真,那么这个日记本的主人李军现在在哪里呢?是不是也在找这个老年人呢?如果这个故事是假的,他又为什么拖着抱病的身体,在这么热的天气里,见我呢?
  老年人又喝了一口水,用帕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东川天气就是这么任性,一到夏天,地表温度能达到70摄氏度。老年人就这么站在跳伞塔下面,靠着围栏,跟我讲这么多,我在不停质疑中记录他的讲述。
  老年人继续说:“我和拆迁队对抗了一阵子后,身心有些疲惫,加上开火锅店,每天早晨四五点,就得去菜市场批发新鲜的菜,长时间的劳累,回家之后我身体不争气,终于病了。开始还以为没啥事,吃点保健营养药品歇一段时间就好了,可持续了几个月不见好,反倒更严重了。我儿子开车带我去医院检查,已是癌症晚期。”
  老年人说到“癌症晚期”时,情绪有点波动,拿手帕擦了一下眼角。
  我大概了解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没有继续追问。站在一旁,看着这个老年人。
  他稍加平复又说:“其实我不是怕死,只是怕失信于人。想到李军还没有取走日记本,担心时日不多,我死了之后,家里人也不会当回事,所以想在我死之前,请求你们媒体,帮我了却这个愿望。”

  我忽然觉得手里这个日记本很沉重。它承载着一个将死之人的愿望。任何事,一旦和生死扯上关系,都上升到很沉重的层面了。
  一瞬间,我还有点后悔我来见面前这个老年人。
  “刘记者,这个日记本就留给你,我觉得你是个守信用的记者,也一定能帮它找到它的主人。”老年人望着我说。
  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这个日记本。毕竟放在老年人那里更合适,万一最近这几天,当年的那个李军找到老年人了呢。
  再三劝说,见我仍不收,他又给我留下了一个他儿子的电话号码,说有时候他可能不在家里,有急事的话,可以打他儿子的电话。
  我存下了他儿子的电话号码,又问了一下其他的,就拿着日记本将他送到路边,给他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从跳伞塔回报社的路上,我一直放不下心这件事。这个日记本的主人,到底在这个城市的哪一个角落呢?他是否还记得这本日记本呢?
  在报社编前会上,我重点报了这个选题。分管领导很感兴趣,说这个稿子按照头条来操作。“我相信你,你应该打开日记本看看,看有啥线索没有。”

  我说好。按照领导的安排,我听完录音,整理了采访记录的材料,写了一篇三千字的稿子。我在稿子的最后写到,如果李军本人看到或者有认识李军的人看到,希望能联系我们报社。
  第二天,东川报社报纸头版头条就是我写的寻找日记本主人这篇报道。标题是:《患癌老人守诺保留日记本30年主人李军身在何处?》。
  我以为新闻见报后很快就有读者来消息,但等了一整天,值班的同事没有回复我。打电话询问,仍然没读者反馈。等了几天,这篇稿子像石沉大海一般。
  等候期间,保留日记本的老年人给我打过一次电话。他问:“刘记者,报道我看到了,写得很好。很感谢。请问有没有李军的消息呢?”

  自然是没有消息。我很抱歉,说正在下乡,等我回到报社了问问。如果有消息,第一时间联系他。老年人有些失望,但安慰我说:“也很正常,这都三十年了,生活有各种可能。也可能李军人都不在中国。”
  我又给他讲了我们报纸的发行量,以及现在网络的发达情况,说也可能传播的速度有限,真正后续深入传播还需要一个过程。他有所宽心,说:“希望吧,希望在我剩下的日子里,能有李军的消息。”
  之后好几天,我渐渐忘记了这事。
  大概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是一个男的打过来的,他说是老年人的儿子。“我父亲就是那个给你打电话找日记本的主人的老头。”他自报家门,嗓门儿大,如果当面说话,一定会误解他在和你吵架。
  他是受老年人委托,来问寻找李军的事情进展的。听我说没有消息之后,没再多说一句话就要挂电话。我连忙追问他父亲身体怎么样了。
  “还耗着呢,吐了几次血,前两天又进了医院。”他加了一句话后,“啪”地挂了电话。
  此后没几天,我又接到老年人一次电话。电话那头,他说话已经很吃力了,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话,大意还是询问李军的情况。
  我说:“还在尽力找。有进展会第一时间告诉您。”他“哎”地叹气,说:“我真怕这几天我就死了。”

  距离那篇报道见报两个星期时,我和几个开发商朋友吃饭,领导给我发了一条微信,说日记本这事有新消息了,速回报社。
  做记者就是这样,一个命令下来,什么私事就得放下来。我打车回到报社,领导高兴地说,有个自称是李军家属的人打来电话,希望半个小时后能和记者通电话。
  我刚准备好录音笔采访本,简单罗列了一下采访提纲,桌上的座机响了。
  电话是从加拿大打过来的。打电话的是一个女孩,电话里听声音,她年纪应该不大,二十岁左右吧。根据声音判断这个人的年龄、阅历,是一个记者基本的技能。

  女该普通话不标准,说:“请问您是刘记者么?我是李鲸,就是日记本那篇报道里李军的女儿,我现在在加拿大,是通过网络看到这篇报道的。希望记者老师您能向那个老爷爷说声感谢,我过段时间会回到东川来,一定当面谢谢他。”
  “日记本”这三个字,她甚至说错了,重复了好几次。这也可以理解,外国人发“ri”这个音,没有几个能发得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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