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牧阳听罢暗自心惊,但口中却连连称赞道:“前辈高义!原来是误会一场,不打不识。那就烦请前辈撤去灵障,咱们各自离去,牧阳日后定随家中长辈前往长白山拜会。”
石歧老人摆了摆手,突然笑道:“不忙着走。相逢也是缘法,老朽已经说明此行目的,礼数皆尽。现在还请小友将家中护道长辈请出,说不定也与老朽相识,也好共叙旧话。”
“这……”
胡牧阳此时头渗虚汗,正想继续编话回答,却听老人哈哈大笑。
“你这娃娃,真是好胆!明明对于我等修者一无所知,却偏偏能够根据我主仆二人的简短对话筛选有利信息。若不是我这一身道行大半都在这鼻子上,早就闻到你根本没有一丝灵力,今日说不定还真让你唬了过去!这半天与你废话,无非是看看你背后究竟有无高人相护,这么久还未现身,看来小娃娃你再无后手了罢!”
石歧老人说的极对!
胡牧阳确实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仅凭着压力促使大脑高速运转,极力想要哄骗对方。听老人之前话中的意思,好像对那个什么胡家比较敬畏,所以自己冒充胡家子弟,并让对方感觉自己有家族长辈陪同,从而心生顾忌,说不准就能助自己快速逃离。只是想不到这矮小老人竟如此精明,一早便看出了自己的伪装。
低头思索片刻,胡牧阳深知此时但凡显露出一丝退缩,便会瞬间遭遇对方打杀。故强自镇定的对着老人说:“看来前辈仍旧不放心,还在继续试探。无妨,那就请前辈划出道来,今日究竟如何,才能各自安去。”
石歧老人指着胡牧阳手中烟袋,冷笑道:“无论你之前说的是真是假,今日都须将此物留下。”
原来对方一直惦记的,真是这杆烟袋!
胡牧阳没有丝毫犹豫,立即便做出利弊权衡。径直将烟袋置于脚下,拱手对老人说道:“好,前辈既然看中此物,那晚辈理当拱手相送。只是希望前辈能够千金一诺,收下此物后便放我离开。”
这时,一直没有插嘴的黄鹂突然笑道:“还千金一诺?你不知道我们黄家修灵者向来随心所欲,不得以常理度之么!”说话间隙,便俯身上前,直奔烟袋而来。
少女动作极快,话音将落,身形已然蹿至胡牧阳面前,正待她弯腰伸手之际,那石歧老人面部猛然变色,双臂同时探出,棉布衣袖无风自荡,隐约可见双手竟已化为野兽利爪!脚下陡然蹬地,矮小的身躯消失之余,竟在原站立之处留下两个深坑。
只是,终究晚了一步!
老人虽已瞬间飞至,但那少女却已如断线风筝一般砸向相反方向。
无法顾及眼前极速拾起烟袋后转身飞奔的胡牧阳,只得在黄鹂落地之前将其凌空接住,再缓缓置于地上。此时少女已然昏迷,嘴角处仍挂着大片猩红血液,后心位置的衣物赫然崩碎,而破损边缘尚存些许烧焦痕迹。
以极快速的手法封住少女护心命脉,并喂其服下随身丹药,老人望着胡牧阳离去的方向咬牙恨道:“无名火!”
画面回到黄鹂飞身拾物那一刻。
之所以石歧老人面色骤变且飞身扑救,都源于那个经过老人多番试探后断定没有一丝灵力的胡牧阳。
就在少女黄鹂近身低头那一刻,原本人畜无害的小子忽然目光冷峻。将双手交叠至眉心处,瞬间便在掌中爆发出一团乳白色的火焰!
老人发觉后第一时间幻形前冲,但却不及早有准备的胡牧阳双掌迅速下压,炫目的白色火焰直击黄鹂后心。而未待黄鹂受伤倒地,胡牧阳又猛弹右腿,将已昏死的黄鹂射向石歧老人。
此番设计,便是赌那石歧老人究竟是护主心切,先抢救受伤的黄鹂,还是更在意自己手中宝贝,不顾黄鹂安危的追赶自己。
万幸,胡牧阳赌对了。
一路贴墙迅即狂奔,胡牧阳此刻心下大骇。眼见前面不远有一处矮墙,便发力翻越而过,然而并未继续远遁,却是俯下身来,用矮墙挡住自己身影,同时屏住呼吸,仔细辨别墙外声音。
他完全清楚,按老人的能力,无论自己怎么跑都无法逃脱,所以只能尽力隐蔽,再伺机而动。
片刻之后,四周除了风声呼啸,再无异响。胡牧阳这才敢稍稍放心,一屁股坐在地下,大口呼气。
太特么吓人了!
原来老爹说的是真的,这世界真的有异能者存在!
随手在地上捞起一把雪,塞进嘴里。冰凉的雪花自口中融化,让心弦紧绷的胡牧阳略微放松。呼出一口浊气,心里却在回忆着小时候父亲的训话。
“这篇‘无名火’功法,都记清了么!”
“记……记清了。”
“以后每晚子时,我来唤你练功。此外,这件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更不能在任何人面前展露,知道么!”
“知……知道了。”
当时年少的胡牧阳并不明白,一向寡言少语但却温和儒雅的父亲,为什么会如此严肃,强迫自己背诵那篇绕口至极而且晦涩难懂的无名卷功法。
小时候的胡牧阳,刚好见证到了武侠片最辉煌的末期,所以对于练习功法并没有太多的排斥,虽然也有想偷懒逃避的时候,但总是被父亲凌厉的眼神逼退。这一练,就是近二十年。
不知是不是胡牧阳天赋了得,亦或者是少年心性干净而纯粹。那个夏天,当他首次将一缕“无名火”迫出体外,在指尖跃动之时,兴奋之情难以言表。只是若非父亲在旁护法,便险些将整栋房屋熔毁。
原本以为所练之术就是气功一类,却没想到破坏力如此巨大。这可吓坏了小牧阳,说什么都不肯再练下去。
胡战为人本就有些木讷,不善于表达自己。多年的发妻自不必说,可对待孩子,却始终不得要旨。见小牧阳心生惧怕不肯练功,胡战翻合嘴唇数次,仍旧未能出口。最后还是将妻子唤来,向小牧阳耐心解释,这才能继续下去。
还记得那时父亲就坐在炕沿处,手里擎着那杆烟袋锅子,未见其点火,只用食指轻按片刻,烟斗便会升起缕缕青烟。
小牧阳见状,虽知是父亲将那“无名火”引出体外点燃烟丝,但恐惧更甚,一声不吭。母亲见状,便着手轻抚牧阳头发,柔声说道:“牧阳,很多事情不便让你知道,但你父亲这‘无名火’却是咱家的不传之秘。你已经长大了,应该可以感觉得到,咱家异于常人。这个世界像咱们这样的异人很少,很少很少。妈妈甚至希望你一生都不要接触这样的人,所以我们始终生活在这个小村庄中。”
说到这里,父亲投过来一个充满歉意的眼神,母亲却对只是着父亲笑笑,又转头望着小牧阳,轻声说道:“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世人。原本无意搅扰世间,只是还有太多太多的坏人会欺辱我们。妈妈从小就教你吃亏是福,更要懂得隐忍。对方骂你一句,咱便退上一步;对方若是继续骂你,咱继续后退。可如果身后已是万丈悬崖,对方仍旧不依不饶,听妈的话,打杀了便是!”
话音未落,原本慈爱柔弱的母亲忽然气势暴起,本是黑白分明的眼睛瞬间收缩一线,右手双指并拢,陡然指向屋外路边那株百年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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