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莉道:“跟两个家长吃饭。”
马建东打开家门,于莉轻轻将困得睁不开眼的晴晴抱进房里。马建东看着于莉的样子,脑海里恍惚闪过一个念头,母女二人长得很像,晴晴只有耳朵比较像他,性格却更像自己,重情又记仇。
家里的电话突然响起,于莉要去接,马建东却有些直觉,“我来接吧。”
马建东说着,大步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喂,请问哪位?”
电话那头的人却一句话都没说,只敲了一声屏幕,便直接挂了电话。与此同时,小区门口,一道男人的身影在黑暗中转身离开。
“谁啊?”
马建东笑了笑,掩着异样道:“哦,打错了。你先去洗澡吧,一会儿晴晴该醒了。”
于莉点头。
马建东听着于莉进房间,才迅速拿出记事本,将来电的号码记下来。这五年来,每到这个月,这个只敲了一声响的电话都会时不时出现。可每次他再打过去,对方都没有接,而之后再打,号码就成了空号。
这次马建东看着号码,用电话再度打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马建东摁掉电话,看着记事本里记录的十几个号码,又随便挑了一个打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存在。”
马建东摁掉,将笔记本合上,神色沉沉,他直觉这个号码跟当年那件事有关,会是谁?想做什么?
“今天你们见老钱,他怎么说?”于莉有东西没拿,便顺便开口问了句,却不见马建东回答。
她转头看过去,只见马建东阴沉着一张脸,目光凶狠,是她印象里从未有过的模样,完全是变了一个人。这样的马建东,让于莉的心再度惊起。
马建东猛地回过神,看到于莉的神情似乎有些惊恐,他脸上缓缓露出一如往常的温和笑容。
马建东微笑着问:“怎么还没去洗澡?”
于莉有一瞬间的冲动想问他是否有事瞒着自己,但此刻的马建东,像是用笑容筑起了一堵墙,问什么都不会有答案。
“这就去。”
于莉进了浴室,打开喷头让水流着,她靠着墙久久没有动弹。
马建东在听到水声后,悄悄进房间,将记事本藏进床底一个小木盒子里。等藏好后,他将小木盒放回原位,抬头却看到晴晴睁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马建东微微一笑,轻轻抚摸晴晴的脑袋,靠近温声道:“嘘,不要告诉妈妈,这是爸爸和晴晴的秘密,还记得吗?”
晴晴无声点头,她的小床底下,有爸爸的秘密,不能说。
第二天一早,晴晴发高烧,马建东主动要留下照顾,但晴晴迷迷糊糊中一直无意识喊着“妈妈”,于莉还是决定请假陪着晴晴。
马建东见晴晴一直迷迷糊糊睡着,便去了养老院,他今天也确实有事。自从林太太离开后,养老院就空出了一个位置,有很多人想住进来,不过赵成衷已经想好了人选,对方是民政局一个科长的父母。
但空出来的位置就一个,要安排进来的却有两个,所以马建东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此时养老院又是一片乱糟糟的声响,不过来源却不是在做操的老人们,而是熊凯和姜明月,他们正在二楼熊正林和林金华的房间里为花钱的事激烈争吵。
熊正林和李金花被关在门外干着急,却没有办法,看到马建东过来,他们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迎上去。
熊正林着急道:“马主任,如果我们现在退院,这个月的钱能不能还给我们?”
马建东笑着道:“二老不要着急,钱可以商量,不过熊医生可是特别希望你们在这里接受照料。”
李金花道:“我们知道儿子是一片好心,可也不希望成为他的负担,马主任,那您看有什么办法?”
熊正林和李金花当初能进福康养老院,也是得了马建东特批插队的,为此熊凯还让他们去感谢过马建东,所以对于熊正林夫妇来说,马建东是能帮忙解决问题的厉害人物。
马建东道:“其实办法无非是开源节流,就是少花钱,或者多挣钱的意思。”
熊正林为难道:“可我们现在在这里除了浪费钱,哪有什么挣钱的办法?”
马建东点到为止,道:“二老可以再想想。我先把熊医生叫出来,跟他谈点工作。”
“行,您赶紧。”
此时屋里的争吵声在门外还听得一清二楚。
姜明月道:“我花的是自己的钱,用不着你操心。”
熊凯道:“什么叫你的钱,我们是夫妻,你的钱也是我的钱。我告诉你,不许你再乱买那些东西,这养老院的钱你至少要付一半!”
马建东不想插手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先是敲了敲门,而后开门看着熊凯道:“熊医生,别吵了,这里是养老院,注意影响。到我办公室,谈点事。”
熊凯当即道:“是,是,注意影响。我立刻就来。”
等马建东离开,熊凯低声对姜明月道:“别忘了你说的,我爸妈也是你爸妈。”
姜明月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径自离开。
熊正林和李金花见状,着急非常。
李金花道:“凯凯,你就跟马主任说让我们把钱退了,我们这就走,你就别跟明月吵了。“
“不行,你们必须住在这里。马主任找我有事,待会再跟你们说!”
熊凯去了办公室,才知道马建东叫他来,竟然是让他考虑清楚是否要让熊正林夫妇继续在养老院住下去。
“为什么不住?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我爸妈在这里住得好好的。”熊凯气愤地在沙发上坐下,“这事我做主,一定住着。”
马建东道:“这事也要尊重老人们的意愿。”
熊凯道:“他们听我的。而且马主任,你是知道的,当初可是院长亲自同意他们住进来的,这是表率,也是肯定。“
马建东看熊凯的样子,知道直接谈是谈不下来了。而且赵成衷之前会那么做,主要是为了拉拢熊凯,毕竟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需要熊凯来做,硬逼他只会适得其反。
马建东只能淡淡道:“你说得是没错。但如果二老实在不愿意,勉强也不是办法。”
熊凯是钻营惯了的人,此时不由得起疑,紧张问:“马主任,该不会是迎检的事真出了岔子,影响到养老院了吧?影响大吗,会不会有事?”
“没什么事。”
“也对也对,要有事,院长母亲也不会还住在这里,是我想多了,没事就好。对了,昨天我一直在这等着你跟院长,你们出去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熊凯一直暗暗把当成是和马建东一样的,赵成衷的左膀右臂。
马建东敷衍道:“昨天大家走得匆忙,没来得及通知你。”
熊凯点头,“那下次可一定得带上我。我现在可是把咱养老院的事当第一大事,半点没有含糊。那什么,不说别的,我每个月也贡献了一半的工资在这里头。”
“放心,我和院长都知道你做的事。熊医生,辛苦你了,你去忙吧。”
熊凯撇嘴,心里暗骂马建东小气,他都这么尽职尽力了,他父母的费用才减半,每个月他还得往外掏二千八,说高不高,说少不少,比起其它收红包的,他这怎么算都是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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