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的时候，三人顺势就坐在一起吃饭。于莉简单地将马建东的决定说了，两人不敢相信。
　　这马主任，用私下的话说，够阴的，不过作为管理者倒确实是一把好手。
　　王慧珍着急道：“那怎么办？”
　　姜明月是职场老人，对眼前的局面看得比王慧珍清楚，笑了下道：“该怎么办怎么办，这里头的操作空间大着呢，看谁走在谁前头了。”
　　王慧珍不解，但看于莉却像是一点都不担心，她的心也不由得定了定。
　　“这饭怎么吃！”突然，食堂里传来一道摔盘子的声音。
　　大家抬头看过去，却是华哥。

　　华哥指着盘子里的青菜，皱眉不满道：“全是青菜，肉就那么两三块，怎么咽得下去啊。”
　　教授刚要附和，旁边老孙突然来了句，“我们吃了这么久，都挺好的，怎么就咽不下去。”
　　教授看他，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呛火，老孙扶着受伤的腰，原因不言而喻。
　　还有其它不满华哥的人，也都嘀咕了几句，华哥的脸顿时拉下来，拍了下桌子，起身不吃了，径自离开食堂。
　　教授急忙追上去，静姨中途将华哥的餐盘塞给他，让他一起送去华哥房间。

　　华哥下午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于莉进去跟他好好聊了聊，但华哥见于莉也有些惭愧，不过总归一句话，他觉得在养老院也没有用武之地，尤其是觉得大家不够讲道义，终究不复年轻的时候。
　　于莉知道心结没那么容易解开，只能让华哥再按捺一段时间，不要太快下结论。
　　华哥想着大家拜师的场景，终究也没舍得立刻就走。
　　到了晚上，养老院只剩下零星的值班人员，一片寂静声中，辗转难眠的华哥突然听到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他当即睁开眼爬起来，就看到花园里有两道鬼鬼祟祟的黑影。
　　“什么人！”
　　华哥一声喊，把值班室快睡着的江涛吓了个激灵，只见一道身影快步从房间里窜出去。
　　院里两道黑影也是受了惊吓，当即就想翻墙爬出去，但着急之下翻墙失败，一看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顿时也不怕了。

　　“臭老头，把钱交出来！否则小心你老命！”
　　竟然是来偷东西的小偷。
　　华哥气愤，掷地有声道：“年纪轻轻正事不干，居然偷东西！你们还知不知道廉耻！”
　　那小偷也不跟华哥废话，直接掏出了匕首。江涛眼看对方竟然带刀，连忙大喊，“有小偷！华哥，你小心，别伤……”
　　江涛的话没说完，就听黑暗中一声震耳的惨叫，顿时养老院里安眠的老人都醒了。
　　江涛是第二天清早才给于莉打的电话，于莉和马建东赶来，就见活动室里挤满了老人，一道“见义勇为”的锦旗正挂在正中间，华哥一脸得意，昨天还跟他呛火的老孙等人对他是满心佩服。
　　“华哥那是真功夫，三两下，就把那拿刀的年轻人给制服了！那出手，一看就是行家！”
　　江涛看到于莉两人，连忙上前道：“这是民警同志送的，表扬华哥是警民合作的典范，昨晚我还陪着华哥做了笔录。”
　　华哥一扫昨天的郁结，摆手道：“小事，都是小事。”
　　马建东笑着道：“这‘见义勇为’的锦旗，恐怕咱们福康养老院是独一份。有华哥在，往后连小偷都不敢来了，这事必须好好表扬，咱们养老院也得表示表示。于莉，你说怎么做合适？”

　　于莉还没开口，华哥就抢话道：“那些虚的不用，就给大家一顿大肉吃！”
　　这要求提得马建东觉得莫名其妙，“赵师傅，什么大肉？”
　　“就是吃的肉，食堂那饭菜太素了，我吃不惯。也该给大家补补了，大家说是不是？”
　　华哥一嗓子，在场的老人全数附和，就要吃一顿大肉。
　　马建东有些骑虎难下，看向于莉道：“食堂没上肉菜吗？”
　　“按每日菜谱三菜一汤，一荤两素，正常供应。”
　　“什么正常供应，那菜比肉都多！”华哥不满，越过于莉，冲着马建东道，“哪，是你问我要什么的，不会这点要求都做不到吧。”
　　华哥说着，故意侧了侧身，让“见义勇为”的锦旗明晃晃地展示到马建东面前。
　　马建东犹豫，于莉沉默。

　　其它老人为了有大肉吃，自然也跟着华哥趁机邀功，一个个看着马建东，不立马得一个准确答案不罢休。
　　华哥幽幽道：“民警同志可才刚走没多远。”
　　马建东笑了笑道：“行，大家昨晚都辛苦了，这两天就给大家加顿餐。具体的，于莉，你安排，就当庆祝庆祝。见义勇为嘛，应该庆祝。”
　　“这才对嘛，还是马主任痛快！”华哥当即对马建东大加赞赏。
　　其他人也是连连夸赞，对马建东竖起大拇指。
　　于莉道：“既然马主任同意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这就去跟蒋师傅商量。”
　　马建东点头，“快去快去。”
　　教授笑着道：“马主任，这么久以来，这是你最痛快的一次，大家得感谢华哥，也得谢谢马主任。”
　　马建东只当他们玩闹，笑着就应下了，却不知道这背后是因为于莉已经拒绝了老人们两三次，所以他的这次松口，对老人们来说颇有意义。
　　“这次多亏华哥领头，事实证明，人家不光嘴上说，也真能干成事。”老孙小声对教授嘀咕。
　　老孙这话本来也有刺教授的意思，谁知教授一心推崇华哥，当即大声道：“以后大家伙有什么事，还得华哥照应。”
　　“是、是。”

　　华哥笑着道：“你们放心，但凡有我能做的，绝不推辞。咱们的目的就是……哦，对，创造一个最适合老人们生活的环境，让大家老有所依。”
　　大家顿时给华哥鼓掌，剖有众志成城的味道。
　　于莉跟蒋师傅一起去菜市场拉了肉回来，想不到华哥还带着人来看肉的质量，见于莉和蒋师傅是真的买了好肉，才心满意足地被人簇拥着离开。
　　蒋师傅有些不满道：“这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不知道以为养老院多了一个主任。”
　　于莉笑着道：“马主任都没什么意见，您也别往心里去。”
　　蒋师傅想了想倒也是，便拉了肉进后厨准备。
　　养老院平时只有过节的时候，才会加餐，这次确实是破天荒的一次。老人们做完早上的活动后，便翘首以盼着中午的大餐，其中以教授和华哥为代表的最为热切，而静姨等人则比较平静，相较之下，他们觉得一荤两素没什么不好，吃太荤了容易反胃，消化不良。
　　福康养老院的伙食标准是每位老人每月600块，算上偶尔加餐，合一天不到20，早餐便宜简单些，就是牛奶、鸡蛋、包子等，而午餐和晚餐都是三菜一汤的标准，午餐的两素里头，有一道是肉炒的菜，而晚餐的两素则是纯两素。
　　因为预算不多，所以于莉跟蒋师傅是合计着安排菜谱，买菜也是两人亲自把关。拿今天的加餐来说，单单是这一顿大肉，就花掉了一天伙食费的大半，当然这部分花费眼下要找马建东额外批条，但最终肯定还是要从预算里扣的。

　　姜明月年轻，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觉得肉多肉少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