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主要负责养老院条口的林处得知后,大为生气,但隐忍不发,不动声色地安排了两波暗访人员。一波按照原计划日期暗访,另一波则由他亲自挑选,隔天再进行暗访。
马建东和赵成衷对此毫无所知,依旧按照原计划准备。
原计划日期那天,民政局的暗访人员准时到来,马建东和赵成衷一早就到养老院守备。
暗访人员假装是老人子女,在赵成衷的带领下,见识了福康养老院的井井有条。
华哥还主动带老人们在院子里打拳练操。
无论暗访人员问什么,华哥等人都对马建东和赵成衷赞不绝口,上下一派其乐融融。
暗访人员也不由得连连点头,“连住的老人们都这么说,看来没什么问题。”
马建东和赵成衷能明显看到暗访人员脸上的满意,他们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下。
华哥看着马建东和赵成衷亲自将人送走,转头对老孙等人道:“这次检查能过去,多亏了咱们。”
“这次这么大功劳,那马主任还不得给咱海参鲍鱼。”老孙美滋滋地在旁做梦。
老吴也跟着道:“这海鲜我不喜欢,要来就来一只烤全羊,好久没吃了。”
华哥笑着道:“你们都想到哪里去了,这是大家的荣誉,要我说,一起喝顿酒庆祝那才是最应该的。”
老人们你一言我一嘴,乐呵呵地讨论起来。
华哥眼见马建东和赵成衷折返回来,想凑上前说话,但马建东却像是故意没看到他一样,连客套招呼都不打,自顾就进办公室关了门。
华哥有些自讨没趣,不过也没当回事,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嘛。
于莉三人全程配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虽然她们心里也打鼓,但按照新民养老院院长给姜明月打电话时透出的意思,这暗访的事情还没完。
中午吃饭的时候,华哥等人都傻眼了。
这是什么?
怎么只有青菜?
一道肉菜都没有!
就连青菜里加的肉都没见着,就三道纯素菜!汤是西红柿鸡蛋汤,但只见飘着的西红柿,蛋花少得都捞不出来,汤清透得可以当镜子!
“这菜怎么吃?!”华哥当中将盘子往桌上一放,大吼道,“蒋师傅,你菜炒错了吧!你老糊涂了你!”
蒋师傅拿着大铁勺,道:“我拿到的菜就这些,华师傅您爱吃不吃。”
“你什么态度!我不跟你说!“华哥怒气冲冲,转头找了一圈,走到于莉面前,“这菜怎么回事?搞清楚,大家是立了功的!你今天要不给个交待,我们就不吃了!”
于莉坐在餐椅上,抬头看赵本华,“华师傅,今天的菜不是我负责买的,我也刚看见。“
华哥猛地回过神,于莉确实已经不管这个了。
于莉起身道:“我这就去问问情况,您稍等。”
“不用了!你问不管用,我自己去问!“华哥说完,大步就往外走,直冲马建东办公室。
“大家赶紧一起去看看!”
食堂里的老人们三三两两放下餐盘跟上。
华哥在马建东办公室门口就被熊凯拦下了,马建东似乎对此早有预料,熊凯挡着华哥道:“华哥、华哥,您先别激动。这不是马主任的事,是为了您们的健康着想。”
但其实熊凯清楚记得马建东刚在办公室里说的话。
马建东算了账,这些天给老人们加餐的花费就超过三万,再吃下去,养老院就赔了。所以暗访一过,马建东就授意将肉停了。
华哥怒道:“什么叫为我们的健康着想?他这往严重了说,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熊凯连忙赔笑道:“华哥,您说哪里去了。大家伙都还要在这住呢,想卸也卸不掉啊。真的,这几天大鱼大肉,大家血压、血脂都是问题,必须得清淡饮食一段时间。”
华哥听着熊凯的话,只觉得是莫大的羞辱!
“你当我是傻子!”
熊凯笑着道:“哪能啊,真的,健康要紧。”
华哥想到之前对马建东的全力支持和信任,全被当傻子用,羞怒得满张脸涨红,再看跟来的老人们都巴巴看着他,更觉得好几巴掌狠狠打在脸上。他赵本华活了七十几年,从没被人这么耍过!
你以为人家是尊重,其实人家当你是笨蛋!
华哥涨着脸,振臂喊道:“这事没完,这事必须有个说法!不能这样!绝对不能这样!”
华哥情绪万分激动,熊凯还在旁边劝他别生气,小心血压飙升。
华哥更觉得他们欺人太甚,大吼着“这事没完”,转身带着老人乌泱泱地走了。
等人都散了后,熊凯打开门要进马建东办公室,就看到站在走廊的于莉。
“于护,找马主任有事?”
于莉点头。
熊凯想了下,还是自己先进去,跟马建东说了一声,马建东同意了,才让于莉进去。
“什么事?”马建东头也不抬,其实心里认准了于莉是因为老人的事来找他。
于莉却道:“这礼拜食堂的账我看着对不上,想问怎么回事。”
马建东抬头看于莉,见她神色如常,半响才道:“哦,是我让那么记的,真按照这几天的实际花费记录,不符合要求,等以后再慢慢从日常里匀开吧。这事,你就别管了。还有事吗?”
“你不该那么对华哥他们。”
“是啊。”马建东叹息,“我也知道这件事我做得有错,但没办法,只有这一次,以后一切如常。”
于莉从他的脸上看不到半点歉意,此刻她恍惚想起小时候看杀猪的场面,那屠夫手起刀落,割开猪的脖子,鲜血大把大把地直下在红色的大血盆里,所有围观的人一脸冷漠,时不时还能听到猪的哀哼声。
马建东没听她回话,又道:“对了,你跟他们都说一下,这次过了,会给大家发奖金,数额跟大家的辛苦比起来呢,不多,但是我和院长的一片心意。另外,这几天我就不来养老院了,免得华哥他们不高兴。”
于莉盯着马建东的神情,温和诚恳,像个十足的好人。
“行了,没事你就先出去吧。”马建东摆手。
于莉转身出去。
马建东等于莉出去,拿起手机给赵成衷打了个电话,“喂,院长,刚才你走得急,我有件事忘了说了,跟这次检查有关的。哦,您在公司啊,那正好,我也有几天没去公司了,我去一趟吧?……好,那待会儿咱们公司见。”
马建东一直盘算着要回公司的事,趁赵成衷没改主意,他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拿起公文包,小快步离开养老院。
华哥等人正在商量怎么翻盘的事,看到马建东出来,华哥一个纵身翻出走廊,可惜久不动武,他一下子闪了腰,但还是强忍着痛,追着马建东大喊。
“马建东!亏我那么相信你,我还让我儿子替你们想办法多赚钱,你就这么对我?!”
马建东脸色难看,示意保安拦着华哥,自己开车走了。
华哥腰扭伤得厉害,还强撑着说没事,于莉知道他逞强的性格,当即让人去叫熊凯过来。
华哥看到熊凯,来气道:“我就是疼死,也不用你治!”
于莉对老孙老吴道:“你们把华哥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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