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他闺女!”
姚铁倒也眼疾腿快,趁父亲喝酒这空挡,不失时机地转身就出了屋来。
出了锅屋,看着姚玲屋里的灯光,他一时又犹豫为难了起来、、、、、
自从把弟弟小江打了的那事之后,起初,姚铁还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反倒觉得是弟弟和妹妹一个鼻孔出气跟他作对。但他毕竟还不是一个完全彻底的混蛋无赖,心底里也还没有完全彻底地丧失掉亲情的存在。
所以,渐渐地,他也有点儿理解了弟弟的言行和妹妹的责怪;觉得妹妹并不是跟他作对,彻底反对给他转亲,只是不想去跟上一个不务正业的痞子货而已,说不上就有什么过分之处。
至于弟弟,他现在也渐渐理解了弟弟对姐姐的那份感情,觉得自己该尽量理解弟弟才是,不该去跟弟弟起冲突。但他又是一个思想活动远远大于语言和行动的人,一向内向寡言,对一件事情,往往即使在心里寻思上十遍,也不可能去行动一次,或者是去说出哪怕是一个字的表白!
正因如此,一直以来,他也就始终没有对弟弟妹妹有所表示。直到了这几天,眼看妹妹就要出嫁了,他觉得再要不说点啥,不再有所表示,以后恐怕就没有啥机会了。但他又一直鼓不足勇气来面对,直到眼下他还是这样的一种矛盾的状态、、、、、、
终于,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动腿挪步地朝姚玲的屋子走去。
但走到离姚玲屋门口还有几步远时,他不禁又站住不走了——他听到了屋里传出的姚玲跟弟弟小江的哭泣、话语声、、、、、、
姚玲泣声地:
“小江,别再哭了,这都是姐的命。、、、、、、人说:该当井里淹死在河里淹不死。姐就是这命了。唉,有人说不信命,可我信;要不是因为命,天下父母那么多,为什么独独就让我们摊上这样的父母?要不是摊上这样的父母,我们自小何至于去受那么多磨难 ,现在又何至于、、、、、、都说“人生下就是来受罪的”。我十五岁那年秋天,晚上去抢收瓜干,不小心掉进了水库里,幸亏被人及时给救了;过后我就寻思,老天那时不收我,那、那是我还有罪没去受呢、、、、、唉,事到如今,我也懒得去想多了,混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吧。要是有一天、有一天实在、实在混不下去了,这辈子、、、、、也就算到头了、、、、、、、”最后姚玲只剩了哭泣声,显然是说不下去了。
听声音,小江似乎也跟着哭了起来,还哭泣着道:
“姐,你可不能这么想!你得好好、好好地活着、、、、、、咱爹整天就知道跟酒亲近,咱哥又是那副样子,在我的心里,除了姐,谁、谁还是我的亲人呐?”
、、、、、、听着屋里传出的哭声与话语,姚铁不由地心里也动情起来,不知不觉间就两眼酸楚起来、、、、、、有一忽儿,他真想一步闯进屋去,去对妹妹说、、、、、、去对弟弟说、、、、、、但最终他没有去对任何人说任何的话,只是在昏暗的月色中,转过身来,脚步沉重地朝院门口走去;
今晚的月色昏暗无光。自然,人在这样的月下是不会照出身影来的。但奇怪的是,姚铁在转身往外走时,忽然意识到地上没有自己身体的投影,脑海里竟出奇地突现出一个念头:
都说只有鬼是照不出身影的,自己这是、、、、、、到底是人?还是鬼?
他没有答案——他甚至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什么突然间会产生出这么一种想法、、、、、、、
姚玲的屋里。
神情悲戚的小江,擦了擦泪眼,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姚玲,慢慢转了身往外走。
面容憔悴、红着眼睛的姚玲随后相送。
房门被推开,二婶走了进来。
姚玲姐弟俩都招呼了一声“二婶”。
二婶应着,还问小江:
“江子,睡去?”
小江点点头,又禁不住抬手擦了下眼睛。
二婶暗暗叹出一声,没有多言,只是看着小江,道:
“那你去睡吧,我跟你姐坐会。”
小江没言语,只是又点了点头,再朝姚玲看了一眼,低了头默默出了屋去。
姚玲招呼二婶坐,嘴上还过意不去地道:
“二婶,您快坐吧。这几天一直让您跟着忙活、、、、、、。”
“这是说哪的话?唉,婶子没能耐,有心无力的,还能给你忙活多少?就是忙活,那也是应该的、、、、、、”说到这,二婶看定姚玲,问道:
“玲子,你哥他、、、、、、他刚才来过你这了?”
“他来这?他来干什么?事到如今,他还怕我跑了不成?”
二婶寻思了一下,释然地暗自点了点头。
姚玲不禁疑问地:
“二婶、、、、、、您咋问起这话来?”
二婶解释道:
“啊,是这样:刚才呀,我正想到这里来,还没等出来门,你哥上我那儿去了、、、、、、”
姚玲:
“他去干啥?”
二婶没有急于回答姚玲,而是先从衣袋里拿出了三十元钱,想递给姚玲,嘴上这才开始道:
“这是你哥交给我的三十元钱,说是想给你的,让我把它交给你、、、、、”
姚玲反感而断然地:
“他给我钱?他凭啥给我钱?我不要!”
二婶:
“玲子,这钱既然是你哥给你的,你还是就拿着吧,你听二婶说、、、、、、”
姚玲拒绝地:
“二婶您不用说了,反正他的钱我是不要、、、、、、他为啥要给我钱?为啥他自己不亲自来?他是不是自己觉得没脸啊?亏他还知道这个!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他何必跟我来这一套。我有了他这点钱,我、我就能得着仙气了?我不领他这份情!”
说着说着,姚玲显然激动了起来,由不得哭泣泪下。
二婶一下子有点接不上话来。
“要不,我这就去还给他。”
姚玲说着话,就想从二婶手里拿过钱来。
二婶赶忙把手避开,劝说道:
“这可万万使不得!玲子,你可是明天就要出嫁的人了,这黑灯瞎火的晚上,你可不能到处去走动,这都是祖辈流传有忌论的。就是你哥给的钱,你实在不想要,那、那就再说吧,先放我这儿、、、、、。”
“用不着再说了,二婶您就替我还给他就是了。我不要他的钱!”
二婶沉吟了一会,劝解地道:
“、、、、、、唉,玲子,二婶也知道,你哥自小脾性是怪了些,有些说话、行事伤了你的心。可你们毕竟还是一个娘的孩子——都是一根藤上的苦瓜呀!不是我护着你哥说话,我能知道你哥那孩子,说到底,他那心里也是苦啊、、、、、、”
“他心里苦,谁的心里又能甜了?他、他就是个狠毒虫!二婶您是没见,去年冬里他打小江,当时他那狠手的劲头,巴不得把小江打死他才解恨呢、、、、、我没他这样的好哥哥!”
一时间,姚玲哭泣,二婶叹息,屋子里冷了场。
房门敞动,一个姑娘走进屋来。
看上去,这个姑娘比姚玲个头矮点,身材也粗实一点。脸面说不上怎么漂亮吧,但微微有点上翘的鼻尖和小巧的嘴巴,再配以灵动的眉眼,透出了她爽朗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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