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前芦花落尽时,我的脸色才微微沉了下来。
刚才从水里杀上来的不是什么鬼魂,而是术士御使的符兵,有人在岸边芦苇荡里埋了兵符,才是我震碎鬼影时不见磷火,只见芦花的原因。
出手的人是老刘头么?
我心中疑问刚起,就见芦苇下面荡起了层层涟漪。
我眼见水边涟漪层层炸开之间,人也跟着往后倒退了一步。
我的脚跟还没完全站稳,熊熊火光就在芦苇荡里冲天而起,过米高的火光就像是游动的火龙,紧贴着江边游动而下,瞬息之间撩起了百米烈焰,半边天空都被火烧得通红一片。
芦苇荡忽然起火,我来不及多想起火原因,急忙用追魂索上的龙头卡扣扣住了子夜的刀柄,一记离手刀,把子夜投向火光深处。
呼啸的子夜,在空中倒转了过来,刀柄在前,刀尖向后的冲向熊熊烈焰。
子夜距离火焰还有半尺之间,刀柄上的手骨忽然五指怒张,形同鬼爪抓向了当中飞舞的烈火。
望空舞动的火蛇,被鬼手带起的阴风吹向了两边,任由子夜弯刀长驱直入,抓紧了芦苇深处。
我拽回追魂索时,子夜的鬼手已经握住了一样东西。
我还没来得及去看子夜究竟抓住了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响——老刘头带着大批的村民,从远处冲了过来。
老刘头看见我站在水边,气得浑身发抖:“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老少爷们儿,他敢放火,打死他!”
那些村民也不管老刘头说的是真是假,举着铁锹、镐头奔着我冲了过来。
我一收弯刀拔腿就跑,我想跑的时候连山猫都追不上我,更别说是那些普通的村民了。我只是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转了弯儿,他们就看不见我的人影了。
那些人并不知道,我其实就站在距离他们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我吸了阴气之后,就是一只有体重的鬼魂。他们谁也没开阴阳眼,怎么能看得见我。
那些村民往回走,我就跟着他们一块儿往村里溜达。
走在我前面的人低声说道:“今晚上邪门儿了啊!刘太爷疯了一样挨家敲门,问谁听见什么动静?你家有动静没有?”
“你别说,我还真听着了,我听见我家水缸底下有动静,那声就像是有人用手指挠水缸底儿似的。”
“胡说八道,人还能钻水缸下面去?”
俩人正说话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压低声音说道:“最邪门的是芦苇荡子着火了,你们想想,芦苇荡子什么时候着过火?咱们小时候,老辈人不是都说:芦苇荡子里住着水仙么?从来就不让我们往那去。你们想想,谁见过芦苇荡子着火?”
我听到这时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这个鱼篓村看起来并不像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村外面不仅有守水人,还有护水兵符。
我大致计算一下刚才江边起火的距离,火焰是从上游烧下来的,起火点就在王李氏淹死的那个水窝子附近,火焰熄灭的地方刚好卡在了老刘头那间屋子前面。
如果这段距离上全都藏着术士兵符的话,就相当于有人在水边拦上了一道“堤坝”,在水窝子那里淹死的人,只能顺着堤坝往前走,不到镇水屋之前上不了岸。
我眼前的一切都说明,鱼篓村附近的江水里面藏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然也不会有术士严防死守。
那个老刘头肯定也没跟我说实话,至少没把话全部说完。
我也知道,想要揭开谜团,最快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跳进水里,去看看水底下的情形。
但是,只有傻子才会那么做。
在什么都没弄清楚之前,就一个猛子扎进水窝子里,多数结果就是跟王李氏作伴去了。我还没有兴趣下去跟她配阴婚。
水窝子跟鱼篓村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水里的事情我不敢去,只能先碰陆上的秘密,然后反过头来对付水窝子,想要揭开秘密最安全的办法还是得找老刘头。
我脑袋里飞快的盘算着对策当中,忽然觉得眼前闪过了一道金光,身上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疼得钻心,就连肩上都跟着冒起了黑烟。
我猛然抬头之间,就看见村口大树上挂着一面八卦镜,反着金光的镜面刚好打在我刚才站着的地方。
我化成半鬼,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就是,鬼怕的东西,我都怕。
遇上普通的桃木剑,五帝钱之类的东西,最多能让我反感,或者是难受一下,遇上真正术道高手加持的法器,那就真能伤到我了。
村口挂着的那面镜子就是这种东西。
我没弄错的话,那面镜子就是鱼篓村的第二道防线。
我正想散去身上阴气的时候,老刘头已经抢到了大树底下,一只手托着镜子道:“一个一个走,都别着急。”
那些村民依次从老刘头面前走过时,他都拿镜子往对方身上照上那么一下,确定没事儿,才让对方通过。
看来,我刚才被金光烧伤的事情已经引起了老刘头的注意。
那些村民一个一个往村里走的时候,我也躲在远处散去了身上的阴气,悄悄跟在老刘头背后进了村子。
一开始,我不知道老刘头的深浅,还不敢跟得太近,没走多远,我就发现老刘头的身手并不太好。
江湖上的术士分为两种:一种主要靠符箓、阵法、咒语这些东西驱鬼捉妖;一种是靠着本身的武力与妖鬼厮杀。
我属于后者,老刘头应该是前者,符箓术士武功修为相对偏低,斗得过鬼,却未必斗得过人。老刘头没发现我的原因就在这里。
我跟着老刘头走进了村口,才发现鱼篓村第三个奇怪的地方。鱼篓村竟然铺着水泥地面。
东北的农村基本上都是土道,只有一些模范村、样板村才会修路面。鱼篓村显然不是这样的地方。
更奇怪的是,我从一块裂开的水泥下面看见了青石板。换句话说,鱼篓村是先在地上铺了青石板,后在上面铺了水泥。而且,那些石板已经有些年头了。
放在过去,能用青石铺路的村子少之又少,除非村里出过什么显赫的人物,才会有这样的待遇。
鱼篓村只见青石路,不见牌坊、门楼。说明石板还是在挡着什么?
鱼篓村是在拿青石板挡着从水缸下面钻进地里的东西?
老刘头早就知道有东西会钻洞?
我看向老刘头的背影时,却看见他在村口第一间房子的位置上停了下来,人也跟着蹲在了地上,好像是伸手在往路边墙下面摸什么东西。
老刘头在摸索了半天,从墙洞子里摸出来一个三足香炉,在墙角的位置上点着了三柱黄香。
香炉上的青烟袅袅升起时,我的眼神随之微微一沉:老刘头也在引鬼。
不,应该说鱼篓村建村的时候,就有人故意留下的引鬼的位置。
农村人虽然不是个个都懂风水,却严守着祖辈人留下的规矩。
建房子修路的时候,不在村里留十字路口就是其中之一。
到过农村的人只要稍稍留意就会发现,村里的小路最多会出现丁字路口,没有十字路口,就算是有需要修十字路的地方,两边路口也会错开一定的距离,绝不会向马路一样出现标准的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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