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样的线索,已经让他整整企盼和等待了十几个年头!
尤其是这一切都是由一个在押犯人给提供的,而这个犯人此时正在监狱里服刑,线索的来源不会中断和消失,这个在押犯人他并不会在短时间内从监狱里插翅而飞,隐遁潜逃。共和国的监狱正在牢牢地监管着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也根本用不着公丨安丨民警们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抓获他,去擒拿他。他下一步要做的事情无非就是尽快通报给监狱,对这个犯人立刻进行收审核查,一经落实,便迅速移交公丨安丨机关处理等等。这些事情,比起这么多年艰难的侦查和追踪来,又算得了什么。
这很简单,也一样很容易。
而这十几年来,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太不容易了。特别是在这个1·13特大杀人抢劫案的侦查和破获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天天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是一场名副其实的超长马拉松式的侦破追踪。
前前后后算起来,各种各样有关1·13一案的线索何止数百数千!
除了当年在整个地区,对所有25岁至45之间的近60万名男子进行过大规模的筛选和排查外,类似这样的超大规模的行动还有好多次。
十多年来,他们调查访问群众十余万人,明察暗访,否定排除嫌疑人6000余人,在追踪此案时,连带破获其他案件上百起,但1·13案件依然没有结果。当时上上下下的同事和领导,免的免,调的调,处分的处分,离的离,退的退,伤的伤,死的死……到如今,身边周围在职的几乎就只剩了他一人!
多少次在梦中破获了此案,喜极而泣,待醒来,泪水早已浸透了枕头……而如今,当面对着如此重大而又突然而至的线索,又怎能不让人像在梦中一样的激动,像在梦中一样的欣喜。
几个人久久地沉浸在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和喜悦之中,尽管他们都知道这离案件的真正破获可以说还为时尚早,但由于案犯是在监狱中服刑,所以有了这样详尽的线索,几乎就等于是已经发现了突破点,离破案也就是那么一步之遥了。
“如果确实像你们所说的这样,那古城监狱要破获这个案子岂不是易如反掌,何必还要连夜给我们打电话,多此一举地求助于我们?”
“元杰,你也谈谈,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不知过了多久,何波才这么意犹未尽地问道。
“从目前的情况看,我觉得这个案子差不多就等于破获了,这个叫王国炎的在押犯,十有八九是1·13大案的主犯之一。”史元杰在老上级面前,显得有些审慎地说道。
“我觉得有些担心的是,”魏德华插进一句,“如果这个王国炎真的成了神经病患者,他说的这些……”
“我可恰恰跟你相反。”史元杰立即反驳说,“如果这个家伙真的是疯了,那倒更能证明他说的都是真话,也更能证明他就是这个案子的主犯。”
“如果他是在装疯呢?”老处长这时插话问道,看他那样子,也不知道他是在问别人还是在问自己。
“如果他是在装疯,那也一样没有关系。他能在脑子清醒的情况下,说出这么多跟事实完全一致的作案手段和细节,只能说明他确确实实就是这起案件的主要犯罪嫌疑人,至少也能说明他非常清楚这起案件的嫌疑人是谁。”史元杰有板有眼地分析道。
“有没有这种可能,他在看守所,或者入狱时曾经认识过一个死刑犯,这个罪犯在临死前把作案的经过全都告诉了他,所以他才会说得这么真实可信?”何波又突然像是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
“……即使是这样,”史元杰愣了一愣,然后继续说道,“我想,那也一样等于我们已经找到了此案的重大线索和突破点。我们一样可以根据他所提供的线索来源追踪侦查,就算是那个罪犯已经死了,我们也一样可以顺着这个线索找到更多的突破点。”
“……既然如此,为什么监狱里的侦查员还要找我们来核实情况?”何波像是陷进了一种无以自拔的思绪之中,刚才的兴奋和激动此时已经一扫而光,剩下来的除了疑惑,还是疑惑。“你们想想,如果确实像你们所说的这样,那古城监狱要破获这个案子岂不是易如反掌,何必还要连夜给我们打电话,多此一举地求助于我们?”
也许谁也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几个人顿时都愣在了那里。
“你们想想,能破获这样的案子,对一个监狱来说,不也同样是一个重大的立功行为?不也同样是一个巨大的荣誉和战绩?为什么他们会告诉咱们?这样一来,岂不是要把身边的功劳拱手让给别人?这个案子如果真像我们想像的那样容易,他们又怎么会来找我们?这样说,并不是故意贬低人家,也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更不是把别人以国家利益为重的行为看成是犯傻。咱们只是实话实说,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此事要是放在我们身上,我们会告诉别人吗?本来我们就能做了的事情,干嘛非要找别人帮忙?你们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史元杰和魏德华依旧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想想也真是如此,如果真那么容易破获,人家又如何会找到你们?
当看到这个传呼时,罗维民几乎连想也没想,就立刻意识到肯定是有关王国炎的案子有了重要情况。
末了,何波问:
“古城监狱的那个侦查员叫什么?”
“罗维民。罗马的罗,维护的维,人民的民。”魏德华很利索地答道。
“我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何波努力地回忆着说。
“就是小罗么,你大概是对不上号,一见了人就知道了。”魏德华答道,“原来也是咱们公丨安丨系统的,1·13专案组还抽调过他。个子高高的,长得斯斯文文,性格内向,不大爱说话。枪打得好,地区公丨安丨射击比赛还拿过名次……”
“噢,知道了知道了。”何波突然记起来了,“是不是那年搞指纹鉴定,专门请他在全区公丨安丨会议上作过一场报告的那个小伙子?”
“没错,就是他。”魏德华证实道。
“那怎么就去了监狱了?”何波有些惋惜地问。
“没办法,那年监狱和公丨安丨分家,当时监狱答应给他分房子和解决老婆的工作问题,所以他就去了监狱。其实市局当时也不肯放的,实在是可惜了。”魏德华解释道。
“这小伙子现在怎样?”
“还不是老样子,房子到现在也没分上,老婆的工作也还没给调过去。”
“我不是说这些,我是说这个小伙子现在人怎么样?”
“也还是那样,老实,直性子,要是滑头一点,有他那一身本事,早也上去了……”
“那你现在能不能把他叫来?”何波打断了魏德华的话,看了看表径直这么问了一句。
魏德华不禁又愣了一愣:“就现在?”
“就现在。”
“去监狱把他叫出来?”
“打电话也行。”
“他家没有电话。”
“再没有别的联系方式?”
“好像有BP机。”
“他家附近有没有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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