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啥意思啊,嘚嘚咕咕的!”
“认真听我说,我不想再去影响你的生活,你也不要因为我背上沉重的包袱,完全没有必要。我们能够保持这样一种兄妹般的关系,我已经感到非常幸福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什么都不怕!不过,最气人的是你有时候太不听话,自以为是,我怎么说你怎么答应,到头来还是我行我素。告诉你,这个毛病你必须改!”
“你不怕委屈吗?”
“怕什么,你现在干的不是很好吗?成了孟大愣子的红人,还有人说你要当小组长了。我们学校的女老师都嫁给了农民,哪家不是生活的很幸福?”
车宏轩笑了:“不知道你的这种决心能坚持多久,一定要让我苦苦等待吗?”
“怎么了,急着去找周晓媞?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可不要拿人家开玩笑!”
王秀嘻嘻笑了:“跟你开玩笑!真的不能离开你,否则我会疯的。对了,开学的时候你得去大连送我,得想办法把自行车也带上,读书的时候也方便啊!”
车宏轩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莫名其妙地笑了。
两人并肩而行,但挨得不是很近,看来谁都在保持距离。
七月中旬,雨季已经迫在眉睫,经过一个半月的努力,车宏轩为砖厂准备了几大马车沙子,足够今年和明年上半年使用的。
短短一个多月干出这么大成绩,车宏轩的苦干加实干被小队社员广泛认同,都夸他干活实在,不藏奸。
七月下旬到八月上旬是这里的雨季,河水猛涨,沙滩被河水淹没,沙子就再也捞不出来了。
现在是农闲季节,社员们几乎无一例外地呆在家里。
车宏轩除了侍弄自己家的那点自留地,再就是看书和练习书法。
八月下旬,车宏轩知道这时候应该是王秀报到的时候了,他耐心地等待送王秀去学校报到。虽然明知道日后没有结果,他仍然情深意切地希望珍惜这个机会,这是明显的单相思表现。
有天晚上,他看到王家大门紧锁,屋里电灯始终没亮。他感觉这不同寻常,可能是王秀已经去报到了。
他非常痛苦地明白了,自己和王秀的关系就像昨天的日历,被永远地翻过去了,不会再有这一天了。
他无精打采地来到小河沿,在那棵曾经陪伴他度过很多困苦时光的老榆树下坐了很久,抹去搽干了又流出的泪水。很久,他冷冷苦笑一下,默默站起身,去曾经背着王秀过河的岸边久久矗立,凝视着河里的破碎的星光,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聆听着河边上、田野里被微风带来的天籁。
半个月后,车宏轩收到王秀一封信,内容大概如下:
“------走出来真好,开阔了眼界,放飞了理想。我们班有三十几名同学,竟然有十几名在组织人,真没想到。在班里,我就算是最普通家庭出身了。
“教室宽敞明亮,寝室干净整洁,非常好。还有更好的,我每天放学后都可以去海边散步。我时常想,在这么美好的地方,有你该是多么美好啊!”
车宏轩反复琢磨这封信,最后还是毅然决定冷处理,不予回复。
这天,爸爸去市里送粮,回来买了十几斤鲜刀鱼。
车宏轩从南大坑边上老柳树上看书回来的时候,妈妈告诉他孟大愣子让他去一趟,说是小队干部聚餐,让他也去参加。
这是难得的好事,车宏轩非常兴奋,他便拿了一半刀鱼去赴宴。
孟家很热闹,会计、小组长们都在。
孟大愣子见车宏轩带来这么多鲜刀鱼,高兴了,憨声憨气地说:“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煎刀鱼的香味满前街都能闻到!”
大家也都赞不绝口。
孟大愣子说:“你来得正好,我从大队养貂场捞来一筐泥鳅,一会让你嫂子炖了,再把刀鱼一卤盐煎了,大家喝酒。”
“谢谢孟队长能这么给我面子!”
“不是我看得起你,是你自己做到了。社员们都看得很清楚,你干活实在,又把家里的自留地侍弄得井井有条,所以我想不起用你都不行。这样,我准备把菜地、砖厂和养鱼池合并到一起,组成副业组,由你来牵头。把那些知识青年、小巴拉子和年岁较大的妇女统统划拨给你。你先干起来,如果能干出成绩把这些嫌乱杂人养起来,明年你就享受组长级待遇,拿十二个点最高工分。如果干不好,我们也不埋怨你。”
“我能行吗?”
“大家都认为你很专业,干吧,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
“好的,我一定把这几摊业务管好,争取给小队创造出经济效益。”
这天,车宏轩因为兴奋喝了很多酒,和大家一样醉了。
第二天醒酒后,车宏轩首先来到菜地,组织大车将菜拉到市里去卖。
安排好这件事,他又到砖厂和师傅们一起烧砖,什么活累干什么,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
他还特别抽出时间研究了养鱼池,到县农业技术推广中心去咨询养鱼相关技术问题。
一九七六年一月份,大队组织给周总理开追悼会,车宏的发言引起一致好评。
一九七六年正月十五刚过,车宏轩就找到孟大愣子,建议说:“每年都要起河底,今年能不能早点动手?多拉点出去,可以省一些拖拉机的作业时间。”
孟大愣子摆摆手说:“不行不行,耍正月闹二月哩哩啦啦到三月,这是自古留下的风气,不能打破,还是要等到三月初才能上工。”
“推土机的事我已经和公社农机站联系好了,可以帮我们干一个礼拜,这样鱼塘土方量的问题就解决了。我准备在大坑中间堆起个岛子,这样既方便推土机作业也可以在岛上搞养殖,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具体意见?”
“推土机干七八天,那得需要多少钱?”
“不要钱,是公社领导亲自批的,支持我们搞一业为主多种经营。”
“哦,那要好好谢谢人家。”
“安排好两位司机的吃饭就可以,别的不需要。”
“这些事你就自己决定,花费记个账,从收入里扣除。你不要犹豫,看准了就干,错了我给你兜着。如果每年能养出万八斤鱼,那可是件了不起的事。不说去卖,就是给大家分了我们也脸上有光啊!所以你就好好干,用什么我坚决支持!”
“我和县里农业技术部门联系了,他们愿意提供养鱼和种菜的技术支持。”
“那就太好了!看来不管是下乡的还是还乡的,这么多知识青年里只有你是真心扎根农村啊!”
“我既不能当兵又不能上学,生为农民,死为社员,没有理由不以社为家。只有把小队的事办好了,效益提高了,我们才能过上更好的日子,没有别的出路。”
“好啊,你放心大胆地干,施展你的才能,像喇叭里常说的,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谢谢你们的支持,我一定会做出成绩!”
一九七六年三月初,南大坑开始动工。
工地上红旗招展,歌声嘹亮,大锤子抡起的“砰砰”声和人的“嗨、嗨”声此起彼伏。
社员们把半米多厚的河淤土冻土层清理走,送到菜地里当作肥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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