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香沉吟不语,半晌才挥挥手,示意老鸨退下。
* * *
思语抱着银子上车就对车夫说:“去钓鱼湾路口。”
车夫笑道:“小姐也喜欢钓鱼湾那家鲜味馄饨?”
鲜味馄饨四个字一听进思语的耳朵,一股仇恨厌恶的情绪就从心底窜上大脑,脱口而出:“不喜欢。”
车夫倒没觉出异常,笑呵呵说道:“也是,小姐定然山珍海味吃得多了,哪会喜欢这种路边小食。”
思语神思有些微恍惚,刚才那强烈的怨恨,不是她的情绪,是原主的。
上一辈子,原主喜食这鲜味馄饨,成王就经常差人为她送来。
某个深夜,缠绵风寒多日的原主不思饮食,却唯独想念这馄饨的鲜美。
成王星夜前往老板家里,敲开了门,让老板做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亲自送到了原主手里。
原主至此陷入那场情殇中万劫不复。
当初那些情意有多沉,现在的恨意就有多深。
那夜秦思语从乱葬岗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接受了原主的所有记忆,同时还接受到的就是原主对大皇子成王的滔天仇恨。
原主想复仇,可来自现代和谐社会的秦思语却向往平淡安宁的生活,所以秦思语生生压住了那熊熊燃烧的恨意,告别过去,远离那个人,过上了另外一种生活。
可如今看来,在这人命如草芥的国家里,为了十两银子,自己也随时会被见财起意的人杀死。
思语叹了口气,提醒自己以后还是聪明一点,那些能救命的香粉随时随刻都不要离身。
车夫还在寒暄:“那家鲜味馄饨在这华都怕没几个人不知道,现在正是早膳的点儿,幸好姑娘不喜欢,否则过去怕是要等上好一会儿。”
思语不过是知道钓鱼湾路的早点比较丰富而已,饿了这么久,得吃上一顿丰盛的早膳才算对得起自己。
到了钓鱼湾,思语付了车费打发了车夫,老远就看见一个挑担前围满了人,空地上摆放的几张桌子周围坐满了吃馄饨的人,有些人则端着海碗蹲在路边吃。
思语看了一眼挑担上那面“鲜味馄饨”的招旗,那如潮袭来的恨又攥住了她,她快步离开了那里,直到走进了一家面店,那恨意还在心头盘恒,久久不愿消散。
原主被成王利用完后,又担心她知道自己太多秘密,最终亲手杀了原主,令她一剑穿心而死,死后用一张破席子裹了扔到了乱葬岗,想让野兽啃噬她的尸体,将她的存在抹得干干净净。
所以那样滔天的恨意,秦思语能懂。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她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文明人,做不来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填饱肚子走出面店,思语茫然四顾,见路边有个大娘守着面前的一篮子鸡蛋叫卖,就上前问道:“大娘,这附近哪儿有牙行?”
大娘敷衍地摇头:“不知道。”
思语不死心,“那你知道哪儿有院子租赁?”
大娘下意识摇头的动作只做了一半就顿住了,抬头看向思语:“你要租院落?”
她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惊喜,思语便知道有希望,连忙点头,“对,我想租一处小院子,一个人住。”
大娘皮肤黝黑,穿了一件蓝色碎花布衣,凌乱的头发用一张灰色头巾裹着,市侩的目光把秦思语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便露出了怀疑。
思语知道此时自己实在不像能租得起房子的人,便笑着说:“大娘,你若帮我牵线租到院子,我给你二十文的辛苦费,外加你这篮子鸡蛋我都买下来了。”
大娘姓吴,一大早就起床到街上来卖鸡蛋,今儿运气不好,没碰到大买主,零星几个人一、两文钱的买,到晌午还剩下大半篮子鸡蛋没卖出去。
眼前小女子虽然衣衫破旧不堪,但质地精良,皮肤嫩白细腻,那双纤细娇嫩的手一看就是长期不事劳作的小姐,这租院落的话或许并不假。
倘若她当真租下自己说的那处院落,自己还能赚二十文,这篮子鸡蛋也不愁卖了,万一王屠户那边再给点好处,今儿这一天的收获比卖一篮子鸡蛋还赚得多。
即使没做成这笔生意,自己也就浪费点时间而已,说不定还能指着这浪费的时间诓这小女子几文钱。
打定主意吴大娘就露出个和颜悦色的笑来:“我家隔壁王屠户的小舅子好像有个院子要租出来。”
旁边一个摆摊卖菜的大爷插话进来:“吴大娘,你说的光明街上卖肉的王大汉?”
“对呀,就他。”
买菜大爷整理着面前的菜摇头:“你诓人吧!他家哪儿有院子租出来?自己一家七口就挤在歪脖子树下那间偏偏屋里,哪还有院子租出来,你这不是诓人吗?”
“老余头,吴大娘我多早晚诓过人?我都说过了是他小舅子要租出来。”
“他那小舅子成日里在家喝烂酒,比他家还穷,到哪儿变个院子出来租?”
吴大娘见思语露出疑惑的神情就急了,“你这老余头今儿是诚心和我不对付!人家那小舅子是在安定侯府当差的那个。”
余大爷又摇头道:“吴大娘子,这就是你不对了,你不能看着这小姑娘好骗就打胡乱说。王屠户若当真有个小舅子是在安定侯府当差,也不至于还混成现在这个穷样。”
“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呢,人家王屠户有个在安定侯府当差的小舅子怎么就稀奇了!”
思语听见安定侯府就心里一动,安定侯世子袁松月昨天才救过自己,今天又仗义疏财,她下意识就对那个还没见面的王屠户的小舅子有了几分信任,就开口打断两个人的争吵,先笑着对卖菜大爷说:
“这院子是真是假,反正都要我看了之后见到主家了才会付银子,不过还是谢谢余大爷的关心。”
吴大娘不等余大爷说话,一拍巴掌道:“就是这个理嘛,你和我在这儿争这些有什么意思?只要我说的院落不假不就对了吗!”
思语不愿她多数落好心的余大爷,拦了话头,“大娘,现在可以去看看这院子吗?”
“那是自然,不过我们得先去找王屠户,只有他才能找上他那小舅子。”
思语颔首:“那是自然。”
吴大娘提起鸡蛋篮子时冲余大爷炫耀地哼了一声,拉着思语就往光明街走,边走边给思语介绍道:
“我听说那租出来的院子本来就是安定侯府一个堆放杂物的小院子,那院子就在侯府外墙背面,独门独院。王屠户那小舅子在侯府专管着府中小厮,手上有点权力,就把那院子弄到了手。侯府那么大,谁还记得这么个堆杂物的院子不是?但那小舅子不方便自己到处去问人租院子,就说给王屠户,王屠户前几天又让我帮忙打听着谁要租院子。”
安定侯府的院子,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思语还没看那院子,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就是这院子了。
到了光明街没多久,思语就见到了吴大娘说的王屠户的小舅子,一个四十多岁干练的中年男人,不卑不亢,简单地介绍了几句关于房子的情况,也没隐瞒院子的归属问题,直接解释道:
“这院子我拿过来往外租是禀报过府中二管家的,所以绝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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