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松月突然脚步一顿,闪身躲进了一旁的树林中。
片刻后,同样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人从他身前的小路走过。
袁松月眸色一凝,看向那人的背影。
练武之人五感比常人敏锐,但他没有听见脚步声。
踏雪无痕的境界,与自己在伯仲之间。
这等高手,在深夜出现在这个乡村野外,怎不叫他警惕生疑。
袁松月屏了呼吸,隔着一段距离跟了上去,当看见那个黑衣人停在那熟悉的别苑墙外,他的呼吸都顿住了。
黑衣人一跃而上,正要轻轻地踩在院墙稳住身形时,身后一道劲风袭来,他本能地旋身躲过。
袁松月并不说话,他害怕惊吓到了那位娇娇弱弱的秦小姐,但手上的招式却却凌厉异常。
黑衣人也知道不可惊动他人,闷声不响地和他拳来脚往。
很快袁松月眉头皱了起来,这招式怎么这么熟悉?
又拆解了几招,袁松月格挡住黑衣人迎面而来的一拳,并借力一推,把黑衣人逼得退后几步,然后开了口:“左卫尉李大人?”
黑衣人一听,做了个戒备的动作,却停了手。
两个人异口同声:“世子?”
“你三更半夜跑这儿来干什么?”
李余着急地“嘘”了一声,在黑暗中一把薅起袁松月,说了声“走”,两人非常默契地拽胳膊扯脖子地往旁边树林里走去。
刚一确定没人能看见两人时,袁松月就幽幽说道:“听说左卫尉大人最近手头有点紧,这打劫打到乡下村子里来了,真是稀奇。”
李余最近为了凑够秦思语伸手索要的汤药费,颇有点倾家荡产的架势。
他没料到安定侯世子连这些都知道了,立即义正言辞地说道:“这破地方有什么值得我打劫的?”
袁松月冷静道:“那你黑灯瞎火地跑这地儿来干什么?”
可怜李余的嘴巴张开又闭上,重复几次都没发出声音,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半天后才艰难地憋出两个字:“打劫。”
“呵——”
袁松月发出一声意义深长地轻笑,却再没有说话。
山间冷风一吹,终于让李余在乱哄哄的意识里抓住了最后一丝清明,立即绝地反击,阴恻恻地问道:“世子三更半夜地跑来这乡野村子里干什么?”
“我找人啊。”
“谁?你找谁?”
话一出口,李余就知道自己坏事了,自己过于焦急的口气无疑此地无银三百两。
袁松月又是一声轻笑,拖长了声音戏谑道:“你呀,左卫尉大人!”
李余一想到若是秦思语知道的那些秘密万一被世子逼问出来的后果,顿时慌了神,结结巴巴道:“你、你找我干什么?”
袁松月轻轻一推就把问题又推了回去:“左卫尉大人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的呀。”
李余简直要疯掉了,这都说的是些什么鬼话?我来找秦小姐商量殿下的事,难道你也……不、不能让你知道殿下已经被戕害得流浪人间!
李余终于憋不住了,怒气冲冲说道:“能不能说人话。”
袁松月颔首笑道:“我来探望一个人。”
李余犹如五雷轰顶,大脑一懵,冷汗“唰”地顺着鬓边流了下来,无意识地重复:“探望人?谁?探望谁?”
秦小姐吗?不可以!她知道的那些事一件都不能外道!
袁松月第一眼看见李余出现在秦思语的别苑时,心里对思语的各种猜测都冒了出来,他没料到一个十三岁的少女竟然与当朝太子有关系。
但袁松月又没有想明白,秦小姐既然与太子有关,为什么却要独自一人住在这乡间别苑里?
难道秦小姐是太子沈长璟在王府外养的……
这个念头一泛起,袁松月心里就五味杂陈,那个在他眼里自然从容毫不做作的少女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袁松月此时心情复杂,对李余便没了耐心,冷冷说道:“我探望谁,关左卫尉大人什么事?”
自己一个日落西山的侯府世子,怎能与太子相提并论,那秦小姐又最是把钱看得重要的人,我怎么可能入得了她的眼,还自诩和她是朋友!
她与我交往,不过是为了多多地赚银子,如此而已。
袁松月的心肠瞬间就冷了下来,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李余哪里知道袁松月这点隐秘的心思,正绞尽脑汁地想理由,见袁松月要走,以为他又要去别苑找秦思语,一急之下脱口而出:
“怎么不相关?我们是朋友!是能托付生死的至交好友!”
话落,两个人都被这话惊得表情空白地面面相觑,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袁松月最先反应过来,轻轻笑了一下,说:“呦,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与左卫尉大人结下了如此深厚的友情?”
李余硬生生止住了想要去捂脸的手,被自己这话刺激得大脑终于可以正常转动了,一把薅住袁松月的手臂,笑容可掬地把他边往小路上拽边说道:
“我和左卫尉大人的深厚感情是日积月累而来的,哪儿是朝夕间能成就的?走、走,今天难得我们哥俩遇上了,喝酒去、喝酒去!相逢即是缘,你看华都这么大,咱哥俩三更半夜的在这荒郊野岭里也能遇上,不是缘分是什么?醉红楼喝酒去。”
李余这番举动太明显,聪明如袁松月怎么可能没察觉李余不想自己去别苑的心思。
袁松月心里冷笑:原来太子此时就在别苑里呢!
他沉着脸,任由李余把自己往山林外面拉,出了林子走上乡间小道,他脚步一顿,冷冷说道:“左卫尉大人,方向反了。”
李余手上使劲,拽着袁松月继续往回走,嘴里殷勤说道:“没错,醉红楼就是这个方向。”
袁松月冷冷提醒:“左卫尉大人,城门已经关闭了。”
李余拽着袁松月脚下生风,“世子不用担心,交给我了,好歹我也是太子王府的左卫尉,兴许能讨几分薄面,那城门就开了呢。”
话虽然说得谦虚,但脚上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
袁松月在心里冷哼一声,任由李余拽着往回走。
不就是不想让我去找那丫头吗?用得作做到这个程度吗?
两人上了马往回奔,李余的马身有意无意地落后一段距离,阻断了后路。
袁松月心里冷冷一笑,没再说话。
到了城门楼下,李余冲上面亮了腰牌,很快城门开了一条缝,两人一前一后飞驰进了城门。
进了城,李余不再落后,催了马在前面跑,一边殷勤地对袁松月说:“世子,这边请。”
袁松月顾自往前冲,冷声说道:“左卫尉大人的酒不是我一个赋闲在家的落魄世子能喝的,大人还是留给自己喝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留下李余一个人在华都安静的大街上忐忑不已,担心安定侯世子与思语是什么关系,又知道了多少关于太子的事情。
李余发了会儿呆,转身要走的时候又一拍脑袋,今晚去找秦小姐是有要事相商的,被安定侯世子的出现给搅忘了。
秦思语哪儿知道发生在自家别苑外面发生的这段官司,今天在熏庐的时候,既没有与姚清涟打上照面,又成功从泽勇的眼皮子底下逃离,后怕让她一路瘫回了别苑,连晚饭都没吃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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