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南源的奏章穿过千山万水,抵达京城的那一刻,薛如也赶回来了。
“薛姑娘,京城到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城门停下,有人掀起帘子道。
马车朴素,车里的薛如打扮更朴素,一身农妇的粗布衣裳,头上裹着布巾,脸色因为伤势没好而显得苍白,半点不见惊才绝艳薛姑娘的风采。
当初她受了伤落水,被船夫救上来,身上的银钱丢了个干净,随行的死士也都不见了踪影,薛如只得当掉仅有的玉佩,带着船夫进京。
这船夫并不是自己人,而是她临时雇来的,为了让他护送自己进京,薛如一路不知道允诺了多少报酬。
看到对方这样随意掀起帘子,丝毫不管她在车里是不是方便,薛如眼中露出恼怒来,道:“跟你了多少次,话就话,别动不动掀帘子。”
船夫浑不在意,很随便地:“一时没想起来,姑娘就别计较了。眼下京城到了,你答应的报酬……”
“急什么?总得等我到了再讲吧?”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先找个客栈,让我收拾一下。”
船夫到底没再什么,依她所言,交了人头税进城,找个成衣店买了衣裳,又寻摸一个不起眼的客栈住下。
薛如一番收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恨得直咬牙。
这些不停歇地赶路,她都没好好养伤,尽管上了脂粉,看起来还是苍白无神。
最可恨的是头发,被那子一剑削了,头顶几乎全空,她折腾了半,用假发填充了,看着勉强像回事。只是千万不能碰歪,否则就会露出青色的头皮来。
她落到这般狼狈的情形,都怪那两个人。那子她不知道姓名,也就罢了,那位徐三姐,等她禀明了主子,定然要她好看。
薛如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继续理妆。待黑了,她才出了客栈,寻到一座宅子。
到了跟前,她左右瞧瞧,确定没人跟着自己,便摸黑过去,敲了敲门。
“谁呀?”里头传来声音。
薛如压低声音:“我,薛如。”
门轻轻开了,她赶紧跨进去,返身关上。
开门的是个婆子,看着她神色狐疑:“薛姑娘,您不是出京办事去了吗?这是办完了?”
薛如点点头,一边往里走,一边问:“主子呢?”
婆子道:“主子有正事,不在这里。”
薛如:“你去传话,就跟主子,薛如回来了。”
婆子犹豫:“就这样?没有旁的话吗?”
薛如不悦:“怎么的?我离京不过三个月,想见主子都不成了?”
“没樱”婆子连忙否认,“只不过,主子最近很忙,已经许久没来了,的担心耽误了薛姑娘的事。”
薛如这才缓了面色,道:“你就,我要面见主子,细禀此次任务。”
婆子这才应了:“是,请薛姑娘稍等,的这就去传话。”
薛如像往日一般,到厢房去了。
一进门,她就闻到了一股甜腻的香气,不由皱了皱眉。
这里是她面见主子专用的屋子,哪来的香粉味?
薛如不由起身细看,很快找到了几处痕迹。
榻上丢着一张帕子,就带着这股腻香。香炉被人动过了,里头的香丸不是她常用的。
薛如想起刚才婆子的态度,恼恨不已。
这是哪个妖精,趁她不在缠上主子了?虽主子从来就不止她一个女人,但在这间宅子里,没人敢抢她的风头!
薛如深吸一口气,拢了拢发鬓,露出傲慢的笑。
不管是谁,她如今回来了,等见过主子,再收拾她!
薛如没有白等,一个时辰后,宅门开了。
一辆马车无声无息进来,停在院子里,有人踏着马凳下来。
薛如刚走过去,就见房门被人推开,顿时露出惊喜的神情来。
“主子。”她低身施礼,瞬间楚楚可怜,“如儿回来了!”
那拳淡“嗯”了一声,走到书桌旁坐下,接过婆子递来的茶,眼见房门关上,只剩两个人,才道:“你还敢回来,我倒是看了你的胆色。”
薛如愕然:“主子?”发生什么事了?她为什么不敢回来?
一本奏章扔在她身上,伴随着淡淡的嘲弄声:“徐焕的奏章,今早到的!”
徐焕的奏章?
薛如捡起打开,一目十行地扫过去,脸色越来越难看。
看完最后一行字,她“扑通”跪了下去,哭道:“主子,如儿无能……”
此人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道:“你是无能,任务失败就罢了,就连手法都被摸了个清清楚楚。不但南源没有谋到,还叫他们生了警惕之心。”
他垂下眼皮,看着薛如轻声问:“知道该当何罪吗?”
明明他语气平静,可薛如硬是打了个冷战,低低伏下身去:“奴婢,奴婢坏了主子的大事,求主子饶命!”
“狼队跟着你出门,回来的十不足三。”他长叹一口气,“看来这次是我做错了决策,怪不得你。”
听他这么,薛如更害怕了。主子的意思是,她其实没有替自己办事的资格,是吗?那样的话,她以前拥有的一切,就要被收回了。
她满心恐惧,急忙膝行上前,抓住他的下摆恳求:“如儿错了,求主子再给一个机会,主子……”
此人垂目看着她,没有怒意,仿佛还有那么点怜惜,薛如便以为他对自己还有留恋,立时露出我见犹怜的姿态,哀切地看着他,凄声道:“主子,都怪如儿野心太大,妄图兵不血刃,将南源完好地交到主子手里。没料到那方翼这么不顶用,中了引蛇出洞之计,以至于我们被牵连……”
“是吗?”他笑了笑,“头狼可不是这么的。”
薛如眼中掠过一丝慌乱,头狼居然早她一步回京?这么,她做的那点事,主子已经知道了。
“主子……”她不敢再了,深深垂下头去。
此人反倒没有大发雷霆,而是拿回那本奏章,问她:“依你所见,这奏章该不该送上去?”
见他没有怪罪,反而问起了意见,薛如心中大喜,忙道:“自然是扣下来,那样徐焕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不想此人却摇了摇头,:“错了。”
薛如呆了一下,心翼翼地:“求主子赐教。”
他晃了晃手中奏章,:“你的行踪既然已经败露,徐焕岂能不知,背后还有主谋?他把事情全都推到南安郡王身上,其实是在求和。”
“求、求和?”
“不错。他没能查到线索,索性把罪名都推给南安郡王,一则叫朝廷替他处置了这个碍眼的家伙,二则也是做给主使之人看,此事暂时揭过,他不打算追究到底。”
薛如不悦道:“主子还怕他追究不成?如果主子不许,他连份奏章都送不上去!”
他却笑了一下:“我当然怕他追究,如果这份奏章不递上去,那么他被暗杀的经过就会传遍下,到那个时候,你别处的刺史、都督会不会害怕?”
薛如瑟缩了一下。
他将奏章扔回桌面,目光冷淡:“这招回敬,我是不得不接啊!闹大了没有好处。经了这事,短期内我再不好对南源下手,他继续经营南源,积蓄实力,不定哪就堂而皇之报仇来了。现在你,你犯了多大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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