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忙,哪里来的文臣武将让他看的?
等从前面吃饭的地方绕到后面,朱瞻基就看着三个架子已经摆在了正中。
架子上很是细心的放了三块不同颜色的绢布。
紫、红、绿。
太监宫女们早就被交代,今日不得进到这里来。
朱棣就一手抱着朱瞻基,一手提着把椅子,摆在这三个架子前面,随后便抱着朱瞻基安安稳稳的坐在了椅子上。
“王爷……”徐氏端着茶盘,从一旁走过来。
摆好,然后又从寝宫里面搬出一个台子,放在了朱棣的面前。
被朱棣抱在怀里的朱瞻基,看的是清清楚楚。
那台子上面,是一张张的纸条,纸条上面则是一个个的人名。
丘福、朱能、张玉、徐增寿……
一个个人名清晰可见,朱瞻基视线缓缓移动。
最后定格在一个人名上面。
姚广孝!
看到这里,朱瞻基依然明白,今日朱棣是要做什么了。
四年靖难。
四年战乱。
不单单是建文一系的人累了,燕王一系的文武官员,也都已经人困马乏了。
明日,就是朱棣登基称帝的日子了。
这个时候,那些追随他们家靖难的人,就都是功臣!
有功之臣,必然是要有所封赏的。
大家都是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跟着他们家靖难的。
现在朱棣要成为皇帝的,他们这些有功之臣,也到了分果果的时候了。
然后又不能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你的功劳大,我的也不一定比你小!
尽管没有人敢当着朱棣的面说出来,但这其中却必须要有权衡。
“丘福是干将!”朱棣的声音缓缓响起,伸手将属于丘福的纸条拿起:“北平就是他们几个带兵夺下来的。这份功劳,不得不记!”
徐氏在一旁附声:“真定、白沟河、夹河、沧州、灵璧都有他……”
朱棣感激的看了徐氏一眼,沉声道:“若无他击退那盛庸,将那江面上的战船夺来,咱们家只怕是要游过来了。”
“首功之臣?”徐氏问了一声。
“首功之臣!”
朱棣定声又说了一遍:“当封公!”
然后朱瞻基就感觉到,朱棣拍了拍他的后背,属于丘福的纸条递到面前:“瞻基,将丘福贴在紫色架子上!”
朱瞻基心中微动,只是这么片刻,就已经决定了一个人的前程。
公!
那可是公爵啊!
曾经,朱瞻基一直认为,这些都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现在拿到属于丘福的纸条,心中却是微微一动。
这就是绝对的权利,带来的绝对的地位!
皇帝一言而决!
踮着脚,朱瞻基将丘福的名字,高高的贴在紫色架子上。
朱瞻基刚一贴完,朱棣已经和徐氏定下了后面一人的爵位。
徐忠,侯。
郑亨,侯。
郭亮,侯。
孙岩,伯。
刘才,伯。
一个个人的名字被朱棣念起,他们每个人的战功都被朱棣牢牢的记在心里。
其中有很多人没有坚持到现在,在靖难之中战殁,但功绩却被后人继承了下来。
徐氏眼眶逐渐红了起来,在靖难之中,她娘家身为开国功臣之后,避无可避的面临着站队。两个弟弟,分属两方。而如今,只留下一人……
“增寿……”朱棣将徐增寿的名字捏在手中,沉默了起来。
徐氏红着眼小声的说:“增寿未曾领兵,功绩不显,不可论功!”
这是将要徐增寿的功劳给抹掉的意思。
朱棣摇了摇头,拒绝道:“不可不封!不论他是不是你弟弟,那份功劳却是实实在在的。我不曾寒了其他人的心,也不能让增寿白白的殁了。更不能让你……让你受半分委屈!”
“王爷……”徐氏动容,这时候却是管不了自家孙儿还在一旁,泪水便是贴着脸颊落了下来。
朱瞻基默默的离开朱棣的怀抱,走到徐氏的面前,抬着手将徐氏脸上的泪水擦去。
徐氏双眼更红了些,哭笑着脸将朱瞻基紧紧抱住。
这时候朱棣也已经站起身:“增寿的功绩,是为了咱们家,他不在了,他后人还在,这份功绩无论怎样,都是要加给他的,也是为了他那些子女!”
“辉祖有罪过,却是丈人的嫡子。他身上的爵位必须要削了,但中山王这一脉,却不能就此没了。等辉祖……到时候,还是要他们家续上这一脉的!”
朱棣断断续续的说着。
徐氏却已经彻底忍不住了,脸上的泪水更多,低呼:“王爷!”
朱棣这是给了徐家一份承诺。
中山王后人,不会断了传承。徐辉祖有罪,所以必须要承担这份罪责。但等他死后,中山王的传承,还是要接着传下去的。
而因为靖难身死的徐增寿一脉,只要朱棣他们家在,只怕是也会荣宠不断。
这份恩宠,整个大明朝都找不到!
徐氏怎能不动容。
朱棣却好似不觉,淡淡的说:“咱们家这座天下很小,我朱家子孙当要拓疆万里,为后世子孙百姓打下一座大大的江山社稷!”
“咱们大明朝也很大!就算是出个一门两公,也容得下来!”
一门两公!
朱棣已经是将那份承诺,说的明明白白了。
徐氏气血一滞,将朱瞻基抱得更紧了些。
悄悄收拾心绪,徐氏不再想着徐家将来的一门两公。
她看向朱棣面前的台子,那上面只余下最后一张纸。
姚广孝!
这位先生是最让他们家难以定夺的。
“他的功劳难定啊。”朱棣将徐氏心中所想说出口,继而说道:“他就不是个正经和尚!但我却不能不想……按着之前所想,其一亦是封公,可朝臣大概会有所非议。其二便是抬一下僧门,可僧门……终究与百姓无益啊……”
朱棣目光闪烁。
他说姚广孝不是个正经和尚,也是没有错的。试问那会有正经的和尚,会上门劝一位藩王造反的?
当真是觉得,造反就和敲木鱼一般简单了?
可姚广孝就是这般做了,他朱棣也真的就成功了。
一时间,朱棣陷入两难之地。
“和尚不是念经的嘛……”
寝宫里一时寂静,直到一声童言响起。
朱棣闻声立马回头,抱着朱瞻基的徐氏也是连忙捂着自家乖孙的嘴巴。于是,朱瞻基是剩下一对大眼睛,对着朱棣眨巴眨巴的。
真可爱啊!
朱棣心里念叨了一句,然后故作生气的瞪着朱瞻基:“乖孙儿,你可知道和尚究竟是干嘛的?”
“念经的!”
朱瞻基不假思索的回答着,然后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我也想当和尚,那样就不用背诗,不用干活了……”
徐氏是又气又乐,连连拍着朱瞻基的后脑勺:“呸呸呸!乖孙可不能去当了和尚,我家乖孙以后可是要做威风凛凛男子汉!”
皇家男儿,自然是不能去了寺庙里。
现在是大明!
不是几百年前的魏晋南北朝!
朱棣指着朱瞻基,一时气急:“你是不想背诗的吧!现在来了南京城,你看爷爷得给你找几个老师!背不好书打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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