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通闻言，抖着一脸肥肉叫唤开了，“口口声声说完好，哪门子完好？”
　　“我也没办法，摇杆和撞针最容易坏，撞针没坏，只坏摇杆已经是万幸了。这样成不，我给你减价！原价七百，我给你减十块钱......”
　　“你看老子像缺十块钱的人吗？减两百！五百块钱！”
　　“太多了，我退一步，减二十。”

　　“我也退一步好了，减一百九。”
　　两人你来我往，讲了五六分钟。
　　最终讲到六百块。
　　张大通看向楚铭，眼中情绪明显：六百块值不值得入手？
　　楚铭微微点头。
　　张大通痛快掏钱，“六百块我买了，那两张唱片一起送我，你小子敢分开卖，我打死你。”
　　周泥鳅接过钱，顿时眉开眼笑，“全拿去，看在咱们两人多年交情卖的，我真没赚钱。”
　　才赚两百块，一点不多嘛。
　　哈哈哈哈哈......
　　抵得上他几次卖废品的钱了！
　　门外停下一辆小轿车，车上下来两人。

　　为首老人五十多岁，面有红光，身形健硕，身穿一身粗布衣服。
　　看着普普通通，放进人堆挑不出来。
　　跟着一旁下车、服侍老人年轻人却是一身名牌西服，身价不菲的模样。
　　二人相继来到周泥鳅大门口。

　　“是这里？”
　　年轻人躬身点头，“是的。我打听过，他姓周，今年二十九岁，外号周泥鳅，靠收购废品过活。上次咱们在街头看到的人正是他。”
　　老人点点头，“那个留声机保存完整，居然还能播放，实属难得。”
　　似乎触到了老人什么回忆，老人原地愣了半晌。
　　“进去看看，如果价格合适，我收了。带回去听，怀念怀念过去。”
　　两人的特殊装扮立时引得院里几人注目。

　　老人径直走向留声机，拿起留声机看得一阵感叹。
　　“好！好东西！多少钱我买了！”
　　周泥鳅道：“你们来晚了，东西我刚卖出去。看到那个死胖子没有？现在留声机是他的。”
　　“哦？”
　　老人拿着留声机爱不释手，“你多少钱买的。我加价买。”
　　张大通怒了：“你看不起谁呢？进了老子手里的东西，那叫收藏！我所有收藏里，正缺少一个压箱底物件。留声机就十分合适！爱好懂不懂？高雅的情操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么！？”
　　老人幽幽一笑：“两千。”
　　“两千！两千你就想买我的......啊？两千？你说两千？”
　　“怎么？两千不少了。市面的留声机没有超过一千五的。”
　　老人摇动摇杆，留声机里传出一阵女子歌唱声。
　　“我因为它保存完好，出的大价钱。睹物思人，你要理解一个老人家的念旧心。”
　　“两千啊......”

　　张大通拿捏不定了。
　　几百块钱买不走他的高雅情操，两千块钱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没有第一时间同意。
　　“我得问问帮我掌眼的小兄弟。”
　　老人随着张大通的眼光，望向楚铭，“小友好年轻，你的年纪甚至比一些古玩学徒还年幼，看几本闲书便出来帮人掌眼，容易闪到腰的。”
　　楚铭不为所动：“民国年代出产的外国留声机，市值最低一千两百块！你出价两千，其实没多多少。”
　　张大通顿时有了底气，“他娘的，原来值一千多块钱！才多八百块就想收买老子的高雅情操，过分了啊！”

　　老人露出一抹惊容，“小小年纪，眼力非凡。看在小友的面子上，我加价五百，两千五......”
　　张大通激动得脸上的肥肉都在抖，“卖了！老人家我绝对卖了！太客气了您！我就是一个业余爱好。一直往里搭钱，今天第一次见到回头钱！”
　　老人旁边的西服男掏出钱包，数出两千五递给张大通。
　　张大通眼冒金光，把一小叠钱数得哗拉拉响。
　　一旁赚了两百块钱的周泥鳅全程傻眼。
　　六百块钱刚出手，人家转手卖了两千五！
　　赚了近两千块！
　　自己为两百块钱沾沾自喜，和张大通所得一笔，屁都不是！
　　再后悔也晚了。
　　他做的是一锤子买卖，真假不论，不会给张大通事后退货，同样卖出去的东西收不回来。
　　报警没用，来人也会向着张大通。
　　楚铭止住打包的西服男，“既然你们买了东西，我得提醒一声，上面的摇杆是后配的。不是原装货，摇的时候小心一些，可能把箱子里面的杆摇断。”
　　老人上前仔细看过摇杆几眼，“我居然一时疏忽，差点看漏眼。小友眼力非常，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想。不知小友师承何人？”
　　“没拜师父，自学的。”

　　“自学达到如此程度，想来下过一番苦功夫。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身后背着的也是一件古玩？”
　　“是的。”
　　楚铭解带布袋，请老人上前观看。
　　老人看过一阵，“勉强一般。此物各方面没有突出优点，送去仙桥古玩市场、估计要卖上十天半个月。卖不上价的。”

　　“老人家有意收购？”
　　“我家里偏厅正缺一个瓷器，相逢不如偶遇，我买了。四百五十块。”
　　比鉴宝图录估价少五十块。
　　楚铭思索再三，同意了老人出价。
　　古玩一行，有的东西大家争抢，不光价格高，也容易出手。
　　像他找到的宣德炉，老仿品照样是好东西。
　　再比如像聚宝盆，图一个吉利，真品价值一直居高不下。

　　很多商人想买一个真家伙。
　　一些陪葬品等不吉利的东西，价值有，不好卖。
　　同样价值的物件。
　　好卖的人人争抢，不好卖的能烂在手里好几年！

　　他的坛子是大路货色，减价五十块钱换来立刻出手，值了。
　　老人来的快，走的洒脱，“小友不忙送了。蓉城古玩圈子不大，有机会咱们还会见面的！”
　　楚铭三人目视着老人和西服男上车离开。
　　“开小汽车来的，随行的家伙穿着名牌西服，那位老人不是一个无名之辈！”
　　“别感叹了，那样的大人物不会在意咱们的，咱们在他眼里不如一个小蚂蚁。”
　　张大通掏出钱，“啪啪”数出声，对楚铭说道：“卖出两千五百块，全是小兄弟你的功劳。这五百块钱......”

　　想了几秒，一脸肉疼的又抽出两张钞票，“这七百块钱你拿着！下次哥哥再叫你来掌眼，小兄弟你千万要给面子......”
　　“我过来帮忙，没想收钱。”
　　“哥哥给你的就拿着！是不是不给哥哥面子？日后你多教我一些古玩知识，帮我掌掌眼，什么钱都有了......”
　　楚铭谦让几句，收下了钱。
　　他不会为了面子死受罪。

　　家里过成什么样了？
　　他的面子一毛钱不值！
　　张大通给了七百块钱，他的坛子卖了四百五十块钱。
　　加上原有的三百多块钱。
　　他手里现金超过一千五！

　　朝着五千块钱的目标迈进了一大步。
　　回到大通废品收购站时，张大通拽住楚铭。
　　“我猜小兄弟带拖拉机头回去，想要组装出一辆拖拉机出来？”
　　“是的。”
　　买不起拖拉机，自己动手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