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很是唬人。
　　“这么多？”
　　张大通胖手抚着一个个物件，“全是超低价入手。卖得出去就卖，不容易卖出去的，我自己收藏了！”
　　身为半只脚入行的高雅人士，没有几个古玩撑场子怎么行。
　　楚铭身家比不了张大通。
　　更加做不到能卖就卖、卖不了自己收藏的豁达心态。
　　物件是否容易出售与压手，对楚铭来说是一个大问题！
　　张大通将手上物件递给楚铭；“小兄弟掌掌眼。”
　　递来的是两张薄纸，楚铭以为是什么名人手记。

　　结果拿起一看：“五十年代川省牲畜保险证？”
　　张大通补充：“还有保险单。一式两份的。”
　　两个长形软纸半尺见方，上面印着红色字体，最上方是华国人民保险公司。
　　证上一列列竖着排版的字体。

　　从右到从左，分别是保险契约编号、牲畜编号、然后是简单一句话内容，大概意思是一个名叫路维松的人，出保了两千块钱，给他的牲畜厂上保险。
　　最下方是日期，纸上印着保险公司印章。
　　不是总公司，是兰舒市分公司。
　　嘴角抽了抽，仍是用鉴宝图录鉴别了。
　　“不值钱。拿厕所擦屁股去。”
　　一九五一年至一九五三年的保险单，早特么过期了！
　　张大通笑呵呵的接回牲畜保险纸，重新放回架子上，又拿出一物递给楚铭。
　　“五好青年证？！”
　　楚铭嘴角抽得更加厉害了。

　　前面是五好青年证几个大字，背面是五好青年条件。
　　一、思想好
　　二、劳动好
　　三、学习好
　　四、团结好
　　五、节俭好
　　翻开薄纸壳，里面像现代硬纸板证书一样翻开，只有一页。
　　“鲍洪文在劳动、学习和工作中成绩优异，被评为一九六五年度五好青年，特发此证。”
　　右下角印着红印与时间。
　　鉴宝图录扫视过一眼，把证件还给张大通：“好好收着，平时加强一下思想道德建设，不要脑中总想着卖钱。”

　　“没事没事。我还有。”
　　张大通对着架子翻翻找找，拿出一个小巧物件，“它肯定值钱！我花了八十块钱买的！”
　　拿出来的居然是一个小巧的铜制怀表。
　　怀表盖上有浮景图。
　　两只小鹿依偎着，四周树木高大茂密。
　　两鹿和树木微微凸出盖子，摸着很有手摸、景物绘画细致，凸出的景象加强了立体感。

　　打开铜盖，里面绘着拉丁数字一到十二，指针已经停了。
　　中间上方标有“OMEGA”字样。
　　“值两百块钱，卖是不用想着卖了，留着吧。”
　　又不值钱？
　　张大通接回怀表，拿出一个直径约为一尺的扁圆东西，像一和摊开的大饼。

　　通体灰色，背景绘着山野景色。
　　正中间“老白茶”三个字。
　　上方横列“仁寿堂”， 右方景中四小字：“花仙桃春”，右方竖列：“人在草木间，孰能不喝茶。”
　　“仁寿堂老白茶茶饼，小兄弟你看看它是哪一年份的陈茶？”
　　楚铭翻看一下丢回给张大通，“去年的！”
　　“呃......去年的？特娘的我被骗了四十块钱！杀千刀的龟孙子！”

　　“不算骗，我看了，茶饼没发霉，你还能泡着喝。”
　　刚制一年，正是味道最佳的时候。
　　看了一堆破烂，正要观看第十二个物件时，鉴宝图录上的光辉张开一半时陡然崩散，所有光彩全部消失。无论楚铭如何集中意念，仍打不开第一页。
　　‘一共鉴定了十一个物件。’

　　楚铭回数了一遍，是十一个没有错。
　　也就是说，鉴宝图录升级打开第二页后，每天可以鉴别的物件有所增加。
　　奶奶的。
　　只增加了一个！？

　　有什么用？
　　十个和十一个有多大区别？
　　楚铭原以为是增加十个，这可倒好，只增加了一个！
　　回想起鉴宝图录吸纳的黄玉霸下，楚铭欲哭无泪！
　　太不值了！
　　鉴宝图录次数用光，楚铭发现只能鉴别十一个的凄惨事实，心情低下。
　　背着手往出走。
　　“不鉴别了。”
　　张大通不明所以，“还有几个呢......”
　　“留着明天看。”

　　楚铭教训道：“不是我说你，你也算是半个圈里人了，能不能收点好东西？一通垃圾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
　　全是些什么玩意？
　　你好好反思一下！
　　张大通小跑着三两步追上楚铭，“有几个物件我一直看不通，像那个牲畜保险证，我有两个大问题，五个小问题......”

　　“你别说话。”
　　楚铭意念一动，打不开第一页的鉴宝图录，打开了第二页。
　　楚铭随意找了一些内容，信口复述着，人很没精神，顺嘴照读，完全不过脑子，说了什么内容，楚铭自己也不清楚。
　　一旁的大通双目瞪得溜圆，以最快速度找来房间里的铅笔，一时找不到本子，随手拿起几张纸、迅速记录着楚铭的话。
　　一直说了十几分钟，楚铭告一段落。
　　张大通一脸骇然：“你以前和我讲古玩知识，我听得豁然开朗！这次你说得比前几次详细十数倍，达到了事无巨细的程度，我整个人醍醐灌顶！以往许多不懂的地方拨动见日！你说了很多要点，句句微言大义！小兄弟一番话堪称字字珠玑啊！”
　　“......”
　　鉴宝图录第二页也没别的用了！
　　一万块钱啊！
　　张大通品评着他记载了好几大张的内容：“你看这几句话，还有这几句，从里到外的点出保险行业走向，甚至说了从民国到现在的保险行业相关物件变迁！言有尽而义无穷，我觉得把你方才讲的琢磨透了，我入门古玩一行有望了。”
　　和兴致盎然的张大通截然相反的是楚铭，半低垂着头。

　　见楚铭往工人宿舍走，张大通胖手拽住楚铭：“你和我来，我刚叫你嫂子特意做了几样小菜，还有打卤面，味道很好的。你我二人边吃边谈。”
　　“打卤面？”
　　楚铭甩开张大通，往工人宿舍走的速度快了两分。
　　谁爱吃那玩意。
　　“酱猪肉卤子，块大份足。撒上火红的辣椒油、配上大碗宽面，很好吃的。”
　　楚铭直直转回身，“我就小吃三碗啊！”
　　三大海碗！
　　多一口不吃！

　　张大通拉着楚铭，像一个好奇学生，“我记得我收购的东西里面有一个怀表，价值两百块钱，总得算来，我收购一众小东西，没赔多少钱。你讲讲我那个怀表。”
　　这一下如同打开了张大通学习的大门。
　　从中午吃饭开始，饭间一口菜没动，愣是从饭前问到饭尾。
　　楚铭大口吃着卤肉面，赶到空隙才会说两句，饶是如此，仍让张大通忘怀所以。
　　新拿出的笔记本子，居然记了六七页之多。
　　密密麻麻的小字全是楚铭所说内容。
　　整整一下午时间。
　　全在二人交流中度过。

　　说得楚铭嘴皮子发干，等到晚上上灯，楚铭一句话不打算说了。
　　关上工人宿舍房门。
　　“八点钟了。你不回去睡觉？”
　　屋外的张大通精气神十足，“睡什么，我感觉我可能兴奋得一连几天睡不着觉！小兄弟你开开门，咱们再说一小会，就一小会儿的时间，十分钟后我马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