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这,纪子琪不能不服。那您给我划个道儿,怎么了结好?
王宝善说,你先说说这是什么案子。
纪子琪犹豫再三,还是说了。这话其实都不该说,大帅府里有个动静就闹得满城风雨,追查一溜够,敢是南方革命党人有坐探!好不容易抓了个卧底,正要按线索追查,不知哪走漏了风声,叫他们全跑了。现场只发现一辆自行车,带了回来。我一眼就认准了,浦三儿的车,错不了!上边就下令捉拿归案,您说这事儿小吗?
王宝善一听也吃了一惊,有这回事啊,还真够挠头的!他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问,诶,我想起来了,浦三儿的车不是早丢了吗?三年前曾跟我报案,后来买新车还跟我显摆呢。
纪子琪说巧就巧在这儿了,案子也是三年前的!
王宝善猛的醒悟,冷笑一声。子琪,三年前的案子怎么现在又翻出来了?怎么今儿才认的车呀?
纪子琪不知该怎么说好,这,这是我去证物处办事看见的。
王宝善板起了脸,是你偶然看见的,于是你就报了案?
纪子琪连忙摆手,不不,我没报,这是没结的案子,也不归治安处管,我想先盘问盘问再说。
王宝善冷笑一声,没报案,那是谁派你过来的?上哪去拿文书?几句话问的纪子琪张口结舌,王宝善全明白了。你要是真报了案,事儿要真是浦三儿干的,那可是杀头的罪,你立的功还真不小哇!
纪子琪说我哪能把事儿往绝了办呢?就是想把事儿弄清楚,也给浦三儿敲敲警钟。
看来你是一片好心了!我想你也不会包公似的大义灭亲!王宝善边踱步边分析。所以你既不是上派也没有公牒,没人指认也没带证物,找来几个心腹兄弟,把人带到哪去还说不定呢。交上去吧,伤天害理,听而不闻呢出不了那口恶气。我说你官报私仇还真没冤枉你!究竟怎么办你自己掂量吧。王宝善做出甩手不管的样。
纪子琪尴尬至极,挠着头原地转磨,实在没辙了只好说王叔,您这一追问倒把我弄迷糊了,从没想把事情闹大,也没想好怎么收场。依您说我该怎么办?
王宝善瞧他抓耳挠腮走投无路的样子,奸而不滑之人大抵都这结果,可气又可恼。本想 看他出会儿洋相,但看看天,已经夜深人疲,也不想再熬下去了。略一思忖,说子琪,幸亏你遇见了我,要不你这麻烦大了,真是做了套自己往里钻!把事做真了,你跟浦三儿成了生死对头,浦纪两家再没有转圜余地,还得背上阴损奸坏的骂名,东小口你也别露面儿了。这事儿要传到浦瑗儿耳朵里你怎么白话儿?亲哥儿俩交情掰了,你们小两口好过得了?要是就此放手你怎么下台?东小口都嚷嚷动了,谁都能问啊,浦三儿究竟犯什么事啦?你把浦三儿带哪去了?就算没人问,浦三儿那个德行不满处张扬?
纪子琪心头一凛,索性低了头。王叔,事儿让我想简单了。即使您把我圈来了,您就拿主意吧。
王宝善卖卖关子,骑虎难下了吧?你官场上混了好几年,没个好主意?他等了等,见纪子琪默然不语,便说,要是真没主意,子琪,听我几句吧,先回屋去!两个人来到警务段外间,纪子琪的手下正喝茶,有人让出椅子。王宝善坐下,努嘴让纪子琪也坐下。
王宝善说,纪队长,我有个想法您听行吗?事有缓急,情有远近,公事要办,私情也要顾,咱们是瞒上不瞒下大路走当中。警务段虽小也是衙门,里屋就是审讯室,依我之见,你可以在这儿升堂问案,我们都出去回避回避。你看行吗?
纪子琪摇头,不行不行,没有证物没有质对,说什么他也不信。再说了,都知道我俩的关系,让我审的公不公都是私情,浦三儿也不服啊。还是让别人审吧。
王宝善嘿嘿一笑:这有什么呀,人你都从家里带出来了,还怕他告你?他就是告,上哪去告啊?要是真想避嫌,我还有个办法,你如果信得过我,把你要问的告诉我,我好歹也是个警务官,我替你审审怎么样?
纪子琪说,不是小瞧您,您经的风浪多了。但您案情不清,怎么审?大概其你不都跟我说了么,就按你说的案情审呗。
纪子琪寻思了一会,看您的面子,就这么办吧。不过得签字画押,我回去好有个交代。
另外还得有个保人,免得将来没个证见。
那是当然,程序都得走完。今晚上兄弟们也没少辛苦,深更半夜东跑西颠的,哪能白忙活。王宝善说,里外屋隔间不隔声,你们也算坐堂监审,有不到的地方你给我提个醒。说完起身叫了值班丨警丨察进了里间。
警务段里间隔了木栅栏,长条凳上浦三儿倚墙而坐,跷起二郎腿,嘴里还叼棵烟卷,好像气不顺似的。他对纪子琪知根知底,这小子没真能耐,刚才不过是虚张声势,存心上门恶心我。他思忖这帮人现在是武大郎攀杆子上下够不着,莽汉子捉老虎好抓不好放!心里不由得一阵轻松,甚至还有点得意。王巡长太了解他了,别看外边好不容易摆平,他小子肉烂嘴不烂,憋着气还不依不饶呢。对这样的人王巡长有办法,打开栅栏二话不说,伸手一薅他脖领子,给我站一边儿去!这儿是你当大爷的地方吗?小庙供的也是菩萨,别吊郎当的不拿警务段当回事!平日你叫叔当侄子,那是私情,经了官就是公事,没让你跪下算拿你当人!
劈头盖脸的一顿呲登,把浦三儿唬得低下了脑袋。他站正了身子带着委屈说,王叔,您真信他们说的?我能干违法的事吗?我一天到晚在书店里忙活,您不都眼见?
王宝善哼了一声,苍蝇不叮没缝儿的蛋,下蛆也要找对地方。你干了什么自己不清楚?纪队长没有实底会上你这儿来?
浦三儿真有点蒙,我开好好的书店,进了点子旧书,没干什么坏事呀?不会有人说我夹带违禁品了?或者说我蒙人了?
王宝善加重了语气:说重点!我没问你那些破事。你外出没碰上什么人,没给别人带过话?
浦三儿想了半天也不知所云,您是说我给人鉴定的书么,那是本白莲教的训诂,想卖给我都没要,您以为我藏起来了?
王宝善不耐烦了,说说,你那辆自行车怎么丢的。
自行车?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怎么,找着了?
跟我装傻充愣?我问你什么时候丢的,在哪丢的,都谁看见了。
这话突然勾起了浦三儿记忆,他眼见马队驼了自行车奔城里了。不会是老孟让他们抓起来了?看老孟那仗义样,不大可能把我牵扯进去,怎么会旧事重提?但他绝不能吐露这件事,不仅牵涉了官府的命门,弄不好还牵扯周掌柜!于是他假装思索好一会才说,
哦,我想起来了,那是三年前,夏阳天儿,我上旧货市场进书,跟人谈好价钱,书也打了包,回头一看车没了!就为这,我扛着回家走了大半天。
王宝善察言观色看在眼里,假装没理会,接着问,都谁知道这事?
旧货市场您让我上哪找证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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