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子啊劫子,你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可知道,那片坟墓在那得时间,比你奶奶,不,比你太奶奶都还要大,不知道是谁给你这个熊心豹子胆,你竟然敢去惹那个东西,你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是不?”奶奶气的身体发颤。
见奶奶这么生气,我一下偃旗息鼓起来,经过这两天这么多怪事,我对红衣女鬼的事情再无半分好奇,有的,仅仅是恐惧。
“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垂头道歉。
“还有下次,这几天,你们谁也不准离开村子,也不能到处去野了,听到了吗,虎子,秀儿?”奶奶气道。
“知道了,霍奶奶。”
虎子和秀儿比我听话多了,见我奶奶这般说,哪里还敢不答应。
“好了好了,孩子们只要知错就行,虎子他妈,早饭就在这吃一口吧,你们那么早就过来,想必还没吃早饭呢。”
姥姥这时候端着煎饼和一盆白米粥走到了桌子旁,当然,里面还有我最爱的咸菜。
“婶子,我在家已经吃过了,虎子他爸一清早要去上工,所以今天起了大早,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虎子妈笑道。
“那我们就吃了。”姥姥笑道。
虎子妈倒是客气,可虎子不会跟我姥姥家客气,当即拿了一个煎饼,挑了一勺咸菜,就开始吃了起来。
“这孩子……”
虎子动作之快,让他妈也是苦笑不得。
“孩子嘛,能吃是福。”奶奶笑道。
我和秀儿吃饭很慢,等虎子一个煎饼吃完,我才刚啃完半个。这小子刚吃完,就盯着我手里的煎饼,舔着嘴唇,似乎还在回味。
舅舅和舅妈这时候从外面干农活回来,看到虎子妈来,却是打了一个招呼,舅妈一进来,刚脱下草帽,放下镰刀就叹了一口气。
“你说翠花姐怎么就那么看不开,得了,也算她命苦,这个时候没了孩子,她这下半生也没了盼头,死了也好。”
舅妈说着,拿起一个煎饼,倒了一碗白米粥,吃了起来。
“啥,你说谁死了?”虎子老妈一愣道。
“翠花姐啊,狗剩狗蛋他们娘,昨天晚上上吊自杀了。”舅妈说道。
“唉,苦命的女人,这丧子之痛,可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昨天虎子丢了半条命,我就像丢了魂一样,这样也好,省得留在世上受罪。”虎子妈叹道。
“你们这叫啥话,蝼蚁尚且偷生,丈夫没了可以再嫁,儿子没了可以再生,死算咋回事。”奶奶却有不同的看法。
“老姐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能盼他们母子在地下早日团聚吧。”姥姥劝道。
“罢了,这件事,和劫子也有不少牵扯,吃完早饭,就去送他们母子一程。”听了姥姥的劝,奶奶这才软和下来。
李翠花死了男人,无依无靠,如今全家无一人在世,母子的丧事还是狗剩狗蛋大伯家帮着操办的,他们大伯是个瘸子,一生没有娶老婆,本来李翠花的男人死了,这个瘸子准备来照顾母子三人的,奈何因为这个瘸子年轻的时候基本没干过什么好事,还蹲过号子,再加上瘸了腿,所以李翠花压根看不上他,这段亲事也算黄了,不过这个瘸子大伯没少帮衬他们家。
这一次,虎子和秀儿都被留在了姥姥家中,只有我一个人被奶奶带了过去,说是让我练练胆,毕竟,算上今天,我也只有七天,便到了劫数的那一天,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所以奶奶让我提前适应适应环境,也好给以后的突发状况打个预防针。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狗剩和狗蛋家。他们家栅栏上得四根竹竿还没拆,白色的布条迎风飞舞,在这异常沉闷的气氛中,也算得上一点活泼的元素吧。
丧礼上,没有任何人披麻戴孝,只有一个断了半截右腿的瘸子手臂上戴着白色的布条,在火盆里烧着纸。
火盆前面,是一张简陋的桌子,桌子上点燃着一支清香,两只烛。
而桌子后面,横放着两块门板,李翠花母子三人,直挺挺的躺在门板上,说不出的凄凉。
整个丧礼上,就我一个小孩,所以显得有些另类。
我偷偷的看了一眼李翠花,发现她的脸正用一叠黄纸盖着,看不清面貌,不过,我却清晰的看到李翠花的下巴那里,露出了半截舌头,此时已经变得有些青紫。
听人说,一般吊死的人,舌头都比较长,看来这件事是真的了。
不过,最让我在意的,却是李翠花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这身嫁衣那个红啊,就像是血一样。
奶奶一到,人群中便立刻有人认出了奶奶,都是恭恭敬敬的给奶奶打着招呼,奶奶也是一一客气的回应。
奶奶只是看了李翠花一眼,淡淡的哼了一声,随后便走到瘸子面前,跟他说了几句话,哪里知道瘸子是又拜又谢,就差跪下来了。
随后,我看到奶奶从三角兜里面拿出来百十来块钱交给了瘸子,似乎是嘱咐他买一些东西,不过,可别小看那时候的百十来块钱,却是够农村一家人一个月的买菜钱。
瘸子拿了钱,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奶奶看着李翠花母子三人,叹了一口气,开始在李翠花家的堂屋转悠起来。
我见奶奶转悠,我也跟着走了进去,奶奶只是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反对。
我跟着奶奶,一直走到了李翠花家的米缸旁边,奶奶揭开了米缸的盖子,朝里面一看,却顿时脸色沉了下来,我看到奶奶这副样子,不由得朝米缸里面瞧上了一眼,却郝然发现,虽然这个缸叫米缸,里面却没有米,而是只有小半缸番薯。
如果是这些,还犯不上让奶奶如此沉重,最多就是怜悯而已,可是,里面却躺了一条全身乌漆麻黑的黑蛇,要不是那条黑蛇在缓缓蠕动,混在番薯中间,还真看不出来那是一条蛇。
奶奶叹了一口气,盖上了米缸,来到了堂屋的神龛前,开始从三角兜里拿出白黄两色的符纸,开始在写写画画,裁裁减减起来。
说真的,这样的丧礼,我是第一次见到,所以每个细节都观察的很仔细,比如狗剩和狗蛋死了为什么就不用黄纸盖脸,而他娘死了却要用,又比如狗剩狗蛋昨天或者说前天就死了,为什么还不埋…….
我都小脑袋里面,尽是想着一些有关于死亡的话题,想着想着,时间便过得很快。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瘸子从外面回来,还带回来一个挑着箩筐的人,箩筐里面有蜡烛,有清香,有黄纸,有纸人,还有许多我叫不上名字但稀奇古怪的东西。
看到瘸子回来,奶奶让他把箩筐里的东西一一分类放好,然后找来桌子椅子梯子,就在堂屋中间,搭了一个桥一样的东西。
奶奶在梯子尾部贴上了一张黄纸,上面用朱砂写着几个字,是用那种繁体字,我只认识“拜见贴”三个字,上面两个字只能拆开来读,什么“一日六广付”,我读出声来的时候,奶奶差点没笑出来,不过这种场合如果笑得话,那也太失态了,不过幸好奶奶还是忍住了。
在梯子的前端,有一扇用纸糊的大门,大门外,放置着一个香炉外加两根超大的白色蜡烛,奶奶点燃了蜡烛,又上了三柱清香。完成之后,奶奶让站到堂屋外面,里面只留那个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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