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明显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笑容。“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必须要告诉你。”他神情有些严肃地说。
“什么事?”
“上次梦醒之后,我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一个字,起。”
“起?”什么起?
他竖起修长的手指,一笔一划地在桌子上写道:“起,起源的起。”
“我不知道这跟那梦境有什么关系,也无从下手,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他说着,端起桌子上冒着热气的杯子,抿了一口。
起,好熟悉的发音,我应该也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字。
“哦,对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口袋里掏着什么,“有个东西我要送给你。”
我一听要送东西给我,连忙摆着手。最怕被人送我什么东西了,因为总感觉像是欠着人家什么。不过当我看到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本本子的时候,我有些愣住了。第一次见人拿本子当礼物送人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说道:“我看你之前挺喜欢我做的菜的,所以就把菜谱写了下来。”
“你毕竟不像其他女孩子,我觉得送什么都不如送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所以……请收下吧。”
没想到这个大男人既会做饭,又会写字。翻开菜谱,每一道工序都井井有条地记录下来,有些更是配上了生动的手工插画,跃然纸上。如此优秀的男孩子,嘴姐的眼光真是一针见血。我没有带包,勉勉强强塞进了上衣口袋里。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去医院照顾依然昏迷着的秦三友,剩下的时间我都在网上疯狂查找关于徐家血液病、食梦貘和起的资料。虽然我早就料想到不会有什么线索,但是搜索条几乎为空还是让我吃了一惊,毕竟任何词条,总会在网上留下蛛丝马迹,而关于这几个字的内容,实在是少之又少。
另一边秦初一告诉我,几十年没跟他们家联系的叔叔,竟然突然出现在了医院里。秦初一自打出生起就没见过这个叔叔,他自己也是吓了一跳。特别是他的父亲,看到他叔叔过来的时候,连骂带打地把他赶了出去。秦初一问过之后才知道,那个叔叔从小不学好,被他爷爷赶出家门了。现在估计是听闻秦三友昏迷住院,想来分家产了。我一面感叹着利益对人的诱惑之大,一面让他好好守着秦爷爷,等他醒过来。
收到赵铖短信的时候,我竟然趴在电脑门前睡了一夜,赶紧洗漱穿衣出了门。等到坐上了出租车才发现自己穿着几天前的衣服,我贴上去闻了闻,好在没有什么异味。我可不想以后别人提到我的时候,印象都是不换衣服的怪编辑。
C市的市立图书馆在一个偏僻的街区,四周人烟稀少,只有真正爱书之人才会光顾附近的商店。网络图书的兴起,让很多人失去了看纸质书的静谧之心。我不知道赵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比我早到了不是一会儿。
市立图书馆已经很久都没有翻修了,连楼上的大字都已经掉落,留下了黑乎乎的印记,隐约可以认出“图书馆”这几个字。整栋楼中间都掏空了,形成一个自上而下的通透结构。一条旋转楼梯从三楼蜿蜒而下,一直通到一楼,向上看时颇有种巴比伦通天塔的感觉。正是由于这种中通的结构,整个图书馆都不需要安装空调,冬暖夏凉很是惬意。赵教授选择这里作为见面的地方,也是有这个打算的吧。
到了门口,我发了一条短信给他,问他在哪里见面。
“吴主编,我在三楼。”七个字没有一句废话,毫不拖泥带水。
图书馆的一楼是电子借阅室和休息区,二楼是社科类图书和自习室,三楼放着自然科学类书籍,另外还有一个古籍区,存有一些古文的复刻本。这里没有电梯,我哼哧哼哧爬到了三楼。一楼二楼还有些人,三楼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安安静静的连脚步声都没有。我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赵教授的影子。
“我已到三楼,您在哪里?”
刚编辑完,一条新信息就蹦了出来:“古籍区,《魏晋玄学理论及其他》。”像是预料到我会询问一般。
我循着书名一排一排地找过去,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最里面,终于在最后一排书架上找到了那本《魏晋玄学理论及其他》。可是赵教授并不在那里。
“什么啊,这本书不是古籍啊,怎么放在这里。”我嘀咕了一声,从书架上把那本书抽了出来。
正当我蹲在地上翻看这本书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手机的一瞬间,猛地看到反光的屏幕上映着一个人影,就在我背后。
我赶紧站起身回过头,赵教授皮笑肉不笑的脸几乎贴在我的脸上。我想往后退去,但书架与书架之间狭小的空间让我毫无退路。紧接着,腹部猝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我的腹腔,冰冷无比。
我摸了一下疼痛的地方,满手的鲜血让我有些晕厥。温热的血液不断从腹部的伤口处流出来。我开口想说话,但一张开嘴就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呼吸,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像电视机雪花般黑了起来。捂着伤口地我有些站不稳,紧紧地用手撑在书架上,耳鸣一般地“叮”的声响在我的脑海里回荡。穿着军绿色外套,带着黑色圆边帽的赵铖,脸上依旧挂着诡异的笑容,一动不动地站在我的面前。
我终于坚持不住,倒在了地上。隐隐约约看到面前站着的赵铖,缓缓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鲜红色几近透明的东西。
另一边,滚落在我身边的手机里显示出这样一条信息:
“小恙!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爷爷醒过来了!嘿嘿!第一时间就告诉你啦!哦对了,他让我告诉你,你拿过来的姑获鸟羽毛是假的,属于高仿中的高仿,一般人还真分辨不出,还有……”
我已经没力气再看下去了,伤口里的血液不停地从腹腔里喷涌而出,身体一下子变得好冷。渐渐地,我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浓重的困意袭来,感觉身体轻飘飘的……
我要死了吗……
不要把我的灵魂和罪人一同除掉,不要把我的性命和流人血的一同除掉。
——《诗篇》26:9
漫无目的的在空中漂浮的身体,最后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惹起四周腐朽灵魂的尘埃。随之而来的,是感官的恢复。嗅到了气味,尝到了苦涩,听到了生命重置的声音,沉重而寂寥。
赵铖!
我猛地睁开眼睛,渐渐适应了四周的光线。躺在病床上,病房里没有其他人,一边的看护椅上有一个影子在缓慢地移动。我想揉揉眼睛,但举起手才发现上面绑满了各种各样的器械。终究还是有人发现我了,我没有死在那个僻静的角落里。那面坐着的是谁?有几分眼熟,但又看不清楚。
白衣服的,应该是医生。为什么医生在我房间里坐着,是在等我醒来吗?
见我恢复了意识,他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了我的身边。
怎么办,我还是看不清,眼睛好酸。
白大褂上充满着因洗净而发出的淡淡的肥皂香味,好熟悉的味道。他端了一张椅子放在我床边,别在衣服上的胸牌落到了我的眼前,隐隐约约看到了他的工号,07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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