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地反击---我的战胜贫困的经历》
第3节

作者: 农笑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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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这段时间我跑工地的经验来看,这个工地的运输业务应该还没发包出去,但也是近在眼前的事,这对象我这样的掮客来说,是一个应该全力以赴的机会。
  正想间,一辆越野车直接开到了工地办公室的门口,车上下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直觉告诉我这应该是真正的包工头,我连忙跟了进去。
  里面那两人正在象包工头递名片,四个兜的夹克对包工头介绍另一人:这就是我在电话里给你讲过的陈队长。
  包工头客气的请二人坐,以为我也是和他们一起的,请我也坐。四个兜说,他和我们不是一起的。

  我连忙站起来也想包工头递了一张名片,满脸堆欢:我是专门搞渣土运输的。
  包工头笑了笑,让我先到外面等一等,回头和我谈。
  我只好退了出来,心里想,也好,先谈的比后谈的未必就有优势。
  除了挖机的声音,工地其实比较安静,他们几人在屋里的谈话被我在外面偷听了个大概,越听我越不是滋味。
  从他们谈话的内容得知,那陈队长就是分管这个片区的城建执法队的队长,而那四个兜,是陈队长的朋友。
  如果读过本贴的人中有搞渣土运输业务的,那你应该知道,城建执法队对一个工地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工地不和这类人搞好关系,出去一辆车罚你一辆车---渣车能有不掉渣的?

  而这个姓陈的,就是专门干罚款的勾当的。
  在我以前跑工地的时候,就听说很多城建的人私自联系渣土运输,今天我终于见到活的了。
  再听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尽管每个工地都会向这类部门交一笔“保护费”,但并不妨碍这些人帮朋友介绍业务啊。只要价格不过分,这笔业务我是望尘莫及了。
  原来我还想和这两人斗一斗,还没交手,我就败下阵来。
  我沿着简易公路往回走,心里突然憋得慌,身上虚汗直冒。
  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了,今天就只能这样了,我索性在路边找了个石头坐下来休息。
  手机响了,我看了看号码,是母亲,我立即挂断,再回拨回去。
  母亲问我在做啥子,我想了想,说刚和客户谈完事情,现在没事。

  母亲在电话里有些支吾,我听出意思来了,她有些缺钱。
  我说你缺钱我给你,明天先给你打1000回来。母亲高兴的说哪用这么多,500就够了。
  挂了母亲的电话,我赶紧给弟弟打电话,让他给母亲打1000元钱回去。弟弟说“公司”总共只有300多块钱了,这个月维修生意不好,连带我给他的1500元都亏进去了。
  我想了想,给弟弟说那就先打300元吧。
  记忆中这是母亲第一次问我要钱,她很要强,从来不向儿女们伸手。

  我们兄妹共5人,三个姐姐,一个弟弟。弟弟是超生的,还没结婚。
  在母亲的心里,姐姐是“外人”(农村的观点:嫁出门的女,泼出去的水),弟弟还小,无形中,我是她心目中的顶梁柱。
  而她不知道我这个顶梁柱是如此的潦倒,连答应孝顺给她的钱,都要打折扣。
  在她的记忆中,我从上市公司出来后就和弟弟合开起了“公司”,她认为开公司的就有钱,所以她常给我在老家的那些乡邻说:我两个儿子都在开公司。
  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我想对母亲说我混得很差,但我真的开不了口。
  母亲六十多了,我不想让她再操心。
  在简易公路边的石头上,我静静的坐到了天黑。

日期:2008-11-5 18:24:26

  晚上,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一个姓Y的女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同岳母闲谈。
  我得说一下为什么我把“家”打上引号,是因为我从来都没办法融入到这个家庭。
  老婆一家都是城市人,我是地道的农村人,生活习惯,价值观念,都有差异。
  这些尚可以磨合,只是因为我没房,不得不借住在岳父家,我成了事实上的上门女婿。
  如果我混得好,我可以和岳父一家人谈笑风生,心里优势会起作用。但我混得不好。

  老婆嫁给我的时候,除了没房,其它尚可,岳父一家人并不嫌弃我。
  现在我混得不好了,他们会嫌弃我吗?我总觉得我正被他们轻看。
  有很多个夜晚,在老婆和儿子酣睡的时候我还在客厅抽烟,一明一灭的烟火诉说着我的无眠。
  岳父岳母的肾大概不太好,很多次我都看见他们凌晨两三点钟起来上厕所,自然他们也看见了我抽烟。
  从来没有问过我为什么睡不着觉,也从来没有问过我的前途和事业。我是空气。

  所以我说我从来没有融入到这个家,至少没有“团队”的感觉。
  但我每天晚上都得回到这里,感谢他们,让我的身体没有露宿街头,尽管我的心在露宿。
  姓Y的女人是我岳母以前的一个朋友,现在是平安保险的业务员。从谈话得知,岳母前两天给我儿子买两份保险,一份1800多,两份就是三千多元,年年都得交。
  没有征求我的同意,只是叫我拿钱。
  接过Y女人递过来的发票(Y女人说她已将保费垫付给了公司),我彻底无语。
  我对Y女人说身上没钱,过两天再将钱给她,她说我和你妈都是老朋友了,没啥。

  寒暄几句,Y女人告辞离去。
  是夜,彻夜无眠。
  过了两天,我在公交车上接到岳母的电话,她说Y女人来拿保费来了。
  我确实拿不出来钱,我也知道弟弟那里没有钱了,我试探着问岳母能否先帮我垫付一下,回头我再给她。
  没有任何回音,电话已被无声的挂断。

  我很后悔向岳母开这个口,我发誓,这是我唯一一次请她帮忙。
  我想岳母应该知道我的处境,尽管他们从来没问过。如果知道,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就买自作主张给儿子买保险。
  她疼爱孙儿没错,但她可知道近2000元对我意味着什么?
  也许她抹不开老朋友的情面,难道要我来为她的情面买单?
  不管怎么说,这无端欠下的债是要还的,我只得给老婆说好话。

  我老婆是这种人,不论什么事情,说得好,全副身家性命都可以交给你,说得不好,芝麻大的事情可以扯出天大的窟窿。
  还有,老婆因为从小家庭条件不错,做什么事情都不量力而行,只要她觉得好,她就去做。儿子的保险她是参与了的,她说,这是为儿子好。
  但老婆也确实没钱,每月千把块钱,有时我还得从她那里编个三两百来花。
  让她找她父母帮忙垫付一下,老婆却不干了,数落我对儿子不管不顾,给儿子买个保险还要她父母给钱,要我这个当父亲的做什么?
  我无奈,真的无奈。


日期:2008-11-5 19:19:11

  临近春节,我病倒了。
  贫病交融,自古如是。
  医生命令我必须住院治疗,住进医院的当晚,我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住院的钱是我弟弟四处借的,他给人修电脑结交了一些朋友,他的朋友比我多。
  我已经近一月没有回“家”了。
  老婆偶尔也打电话问我在哪,我总说在外面有事。
  不想回“家”,也是躲债。那三千多块钱的保费,我一直还没给。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药水一滴一滴的流进体内,心里竟然无比的轻松。

  白天弟弟要回“公司”工作,晚上,他就在我的病床边支一块木板,靠在床边对付一个晚上。有一天晚上他还把客户的一台笔记本电脑带到医院来,教我打游戏。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花了六千多块钱,我不得不离开医院。医院让我遁世,但我们却再也付不出钱来。
  有可能借到钱的地方,弟弟都借了,他曾要给我老婆打电话,被我严厉制止。
  我知道我老婆没钱,难道要我老丈人拿钱我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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